1991年,習近平夫婦和賈大山合影。 【人民報消息】2014年1月13日看到光明日報全文刊登了《當代人》雜誌1998年第7期發表的習近平的一篇文章《憶大山》。大山指的是河北省正定縣的農民作家賈大山。
過去對賈大山一無所知,看完《憶大山》非常想了解一下那個踩過習近平肩膀的賈大山的作品。讀了他寫的《花市》和《門鈴》之後,確實感到文如其人,他的作品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咱們寫小說,就是讓人學好哩!」
我似乎明白爲何當前突然廣而告之這個農民作家,不僅僅是因爲他與習近平的終生友情,還因爲賈大山曾經說過:爲「這個浮躁的社會,增添一點清涼」。現在這個浮躁的社會更加浮躁了,社會需要更多的清涼。
● 一次意外會面成爲終身朋友
28歲的習近平在正定縣工作期間留影。1982年,賈大山39歲。他在正定縣文化館工作,業餘時間寫寫短篇小說。當時發表過《花市》、《門鈴》、《取經》等具有全國影響力的短篇小說,已頗有名氣。
在朋友們記憶中,賈大山身材瘦小,有一張黑裏泛紅的面孔,身上透着質樸的農民氣息。文化館同事評價稱,賈大山是一個守得住寂寞,能埋頭寫作的人,很少出頭露面。
1982年3月的一個春夜,一次意外會面改變了賈大山的人生。當晚,賈大山正在文化館內和朋友聊天,一個身材高大的小夥子前來拜訪,看到賈大山在忙,小夥子沒說話,禮貌的坐在一邊等候。
來客是剛剛就任正定縣縣委副書記的習近平。那年,習近平28歲,這是他到正定縣的第一個晚上。在調任正定縣之前,習近平就讀過賈大山的作品,「常常被他那詼諧幽默的語言、富有哲理的辨析、真實優美的描述和精巧獨特的構思所折服」。到了正定縣後,習近平決定第一個拜訪賈大山。
習近平先是讓縣委辦公室的人帶他去找賈大山,最後找到了文化館。得知習近平身份後,比習近平大10歲零4個月的賈大山開玩笑說:「來了個嘴上沒毛的管我們。」
那次一見面一聊,兩人立即就成了莫逆之交。從此以後,賈大山便常常以茶宴客,邀習近平聊天。聊興酣暢時,茶敘偶爾會升級爲酒敘──茶几上擺放着用小刀切開的香腸,旁邊是就要見底的北京二鍋頭。
聊天時,多半時間是賈大山在講述,習近平在傾聽。在不熟悉的人看來,賈大山總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在習近平眼中,賈大山不但健談,而且出口成章──朋友們回憶稱,這便是賈大山的個性:當他和你有共同語言時,他就會滔滔不絕;而當他和你沒有共同語言時,即便你和他面對面的坐上好長時間,他也很少和你敞開心胸。
1985年6月15日,32歲的習近平轉任廈門市副市長,兩人的關係依然密切。1996年,習近平晉升福建省委副書記,依然與賈大山保持來往,直到賈大山1997年因病辭世。
● 習近平追憶賈大山
上世紀80年代賈大山(左一)參加人民文學筆會。1998年,賈大山過世的第二年,習近平在《憶大山》中寫道:「賈大山離開我們已經一年了。他去世以後,在他的家鄉正定,在他曾默默耕耘了二十多個春秋的當代文壇,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昔日的同事、朋友和所有認識他、了解他的善良的人們,無不在深切地懷念他,許多文學界的老朋友和他家鄉的至交,懷着沉痛的心情,寫下了一篇篇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的紀念文章。一個雖然著名但並不算高產的作家,在身後能引起不同階層人士如此強烈的反響,在文壇、在社會上能夠得到如此豐厚的紀念文字,可見賈大山的人格和小說藝術是具有何等的魅力。」
「1982年早春,我要求離開中直機關到基層鍛鍊,被組織分配到正定任縣委副書記。那時,賈大山還在縣文化館工作,雖然只是一個業餘作者,但其《取經》已摘取了新時期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桂冠,正是一顆在中國文壇冉冉升起的新星。原來我曾讀過幾篇大山的小說,常常被他那詼諧幽默的語言、富有哲理的辨析、真實優美的描述和精巧獨特的構思所折服。到正定工作後,更是經常聽到人們關於賈大山的脾氣、性格、學識、爲人的議論,不由地讓人發出一種欽敬之情。特別是我們由初次相識到相熟相知以後,他那超常的記憶、廣博的知識、幽默的談吐、機敏的反應,還有那光明磊落、襟懷坦蕩、真摯熱情、善良正直的品格,都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據賈大山的兒子講:當時習近平是先到他家裏,結果沒找到,才又去賈大山工作的縣文化館找。當時賈大山在文化館正與人聊天,習近平進去後也不打斷,就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着。
習近平上任當晚就去登門拜訪一個業餘作家,而且還耐心的等他,可見習近平不僅是有禮貌、不擺官架子,而是他佩服賈大山的人品所致,「相互問候之後,便開始了漫無邊際的閒聊,文學藝術、戲曲電影、古今中外、社會人生,無所不及,無話不談。雖然第一次見面,但我們卻像多年不見的朋友,有說不完的話題,表不盡的情誼。臨別時,他還拉着我的手久久不願放開:『近平,雖說我們是初次見面,但神交已久啊!以後有工夫,多來我這兒坐坐。』他邊說邊往外送,我勸他留步,他像沒聽見似的。就這樣邊走邊說,竟一直把我送到機關門口。」
習近平說:「此後的幾年裏,我們的交往更加頻繁了,有時他邀我到家裏,有時我邀他到機關,促膝交談,常常到午夜時分。記得有好幾次,我們收住話鋒時,已經是次日凌晨兩三點鐘了。每遇這種情況,不是他送我,就是我送他。爲了不影響機關門衛的休息,我們常常疊羅漢似的,一人先蹲下,另一人站上肩頭,悄悄地從大鐵門上翻過(正定方言將這種翻牆方式叫『替毛毛肩』)。」
身爲農民作家,賈大山開過荒、種過地,鑽過鄉間灰窯、進過草臺班子。他既有習近平渴求的基層經驗,又樂於向習近平敞開心胸。也正因於此,多年後,他被習近平稱讚爲 「及時了解社情民意的窗口」。
● 習近平請無黨派人士擔任文化局長
正是因爲彼此達到掏心窩子的程度,習近平「三顧茅廬」,請無黨派人士賈大山先生出山擔任正定縣文化局局長。他果然不負重託,把文化局帶領得風清氣正。賈大山上任9年,局裏沒有一筆吃喝賬。在創作上,他不趕潮流不跟風,而是根植於正定這塊沃土,筆觸深入老百姓靈魂深處,表現他們的喜怒哀樂,弘揚真善美,鞭撻假惡醜。
賈大山很看重文學的社會功能,常說:「咱們寫小說,就是讓人學好哩!」 他說他寫小說,是要爲「這個浮躁的社會,增添一點清涼」。1983年初冬,賈大山先生在全國文壇走紅,他小說的風格影響了一大批作家和作者。
搜狐新聞總策劃252期有一篇《習近平的「知己和榜樣」》,裏面採訪到當年正定縣的知情者,披露了很多習近平與賈大山之間鮮爲人知的溫馨故事。
文章說,1982年,相識的第一年,習近平邀請賈大山「出山」主持正定縣文化局工作。當時習近平問賈大山:「大山,你能否短時間內把文化局的面貌改變下?」邀請發出的當日,縣委常委會便做了決定:由非黨員賈大山出任文化局局長,第二天走馬上任。
爲了方便賈大山工作,習近平和縣委特地給文化局破例開了綠燈:不設黨組,人事任免可以在局長辦公會上議決。這在當時的縣級政府部門裏可謂「特區」。
賈大山不負衆望。甫一上任,他便在全局會議上發表了施政綱領,核心內容是「三不」:不搞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搞不教而誅,不要不幹正事。這樣大家就不會擔心「頂子」和「位子」,安心幹好自己的事了。
● 大山擔任局長9年 局裏沒有一筆吃喝賬
賈大山的老同學王志敏說,他的老同學賈大山之所以能和習近平成爲好友,或許是兩人性格和行事上有諸多相似。賈大山爲官清廉,擔任文化局長9年中,在正定留下了良好的口碑:文化局裏沒有一筆吃喝賬;經他手的文物修繕工程也無鋪張。
習近平這樣寫道:「1982年冬,在衆人舉薦和縣領導反覆動員勸說下,大山不太願意地挑起了文化局長的重擔。雖說他的淡泊名利是出了名的,可當起領導來卻不含糊。上任伊始,他就下基層、訪羣衆、查問題、定製度,幾個月下來,便把原來比較混亂的文化系統整治得井井有條。在任期間,大山爲正定文化事業的發展和古文物的研究、保護、維修、發掘、搶救,竭盡了自己的全力。常山影劇院、新華書店、電影院等文化設施的興建和修復,隆興寺大悲閣、天寧寺凌霄塔、開元寺鐘樓、臨濟寺澄靈塔、廣惠寺華塔、縣文廟大成殿的修復,無不浸透着他辛勞奔走的汗水。」
習寫道:「作爲一名作家,大山有着洞察社會人生的深邃目光和獨特視角。他率真善良、恩怨分明、才華橫溢、析理透澈。對人們反映強烈的一些社會問題,他往往有自己精闢獨到、合情合理的意見和建議。因此,在與大山作爲知己相處的同時,我還更多地把他這裏作爲及時了解社情民意的窗口和渠道,把他作爲我行政與爲人的參謀和榜樣。」「同時,他更沒忘記一名作家的良知和責任,用小說這種文學形式,盡情地歌頌真、善、美,無情地揭露和鞭撻假、惡、醜,讓人們在潛移默化中去感悟人生,增強明辨是非、善惡、美醜的能力」。
● 習近平調離 依依別情難以言狀
「我在正定期間,不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得到大山很多的支持和幫助,我們之間也建立了深厚的情誼。記得1985年5月我即將調離正定去南方工作的那個晚上,我們相約相聚,進行了最後一次長談,臨分手時,倆人都流下了激動的淚水,依依別情,難以言狀。」
1985年6月15日,32歲的習近平升任廈門市副市長,他回憶道:「我到南方以後,曾經給大山去過幾封信,只是大山甘於恬淡寂寞,不喜熱鬧,未有及時回應。以後我也因工作較忙,很少給他寫信了,只是偶爾通個電話,送上衷心的問候和祝願。我還曾多次讓人捎信兒,希望他在方便的時候,到我工作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可他總是說我擔子重、工作忙,不願給我添麻煩。雖然接觸聯繫少了,但我們之間的友情並未隨日月流逝而淡漠,他常向與我聯繫較多的同志探詢,密切關注着我的工作情況和動向,我也經常向到南方出差的正定的同志詢問他的身體、工作和創作狀況。每次見到正定的同志,我都請他們給他帶去一些薄禮。每年春節前夕,我總要給他寄上一張賀卡,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和美好的祝願。」
1990年習近平任福州市市委書記、市人大常委會主任,「1991年春節,在離開正定6年之後,我受正定縣委之邀,又一次回到了我曾經工作和生活了三年多的第二故鄉──正定。我抽時間專程到家裏看望大山。那時他已主動辭去了文化局長職務,到縣政協任專職副主席了。他依然那樣豁達樂觀、詼諧幽默,依然那樣身板硬朗、精神矍鑠,並依然在擔任領導職務的同時堅持着他的小說創作。那年,他還不到50歲,正當精力充沛、創作慾望非常強烈的黃金時期。他告訴我,什麼小說在哪個雜誌發表了,什麼小說被哪幾家刊物轉載了,正在構思或寫着什麼,顯得非常興奮。那次相見,由於時間關係,我們沒能長談,便依依惜別了。」
● 彌留中 大山依然至孝
與大山一樣至孝,習近平陪媽媽散步。1993年,習近平時任福建省委常委、兼任福州市委書記,「1995年深秋,我從一個朋友口中得知大山患病並已做了手術,儘管說手術相當成功,還是給關心他的人們心頭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我不時打聽着他是否康復的消息,但每次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答:他的病情不見好轉,卻一天比一天更瘦了。後來,聽說他到省四院做了食道擴張治療,能吃進一些流食了。再後來,聽說又不行了,正在北京協和醫院做診斷檢查。剛好,我那幾天正在北京開會,便抽空到醫院去看望他。見到他時,眼中的大山早已不是昔日大山的模樣,只見他面色憔悴,形體枯槁,蜷縮在病床上不停地咳嗽,只有那兩隻深深凹陷進去的眼球,還依然閃耀着流動的亮光。他看到我進來,立即掙扎着從床上坐起,緊緊握住我的雙手,激動的淚水早已奪眶而出。稍微平靜些後,他就給我述說病情的經過。我坐在他的床頭,不時說上幾句安慰的話,儘管這種語言已顯得是那樣的蒼白和無力。那次見面,我們兩人都顯得非常激動,因爲我知道,惡魔般的細胞,此時已在大山的肝臟、胰臟和腹腔大面積擴散。我不忍心讓他在病疼之中再過於激動,爲了他能得以適度的平靜和休息,我只好起身與他揮淚告別。臨走,我告訴他,抽時間我一定再到正定去看他。」
1996年習近平晉升爲福建省委副書記,「1997年2月9日,是農曆的正月初三,我又一次回到正定,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去看望大山。這時的大山,身體的能量幾近耗盡,他的面色更加憔悴,形體愈顯瘦小,聲音嘶啞,眼光渾濁,話語已經不很連貫,說幾句就要歇一歇。此時我心中已有一種預感──恐怕大山的駕鶴西去爲期不遠了。至此,一股悲愴的情緒油然而生,我不由自主地緊緊握住大山的手,淚水溢滿了眼眶。這時的大山,卻顯得非常平靜,倒是先安慰起我來。我提出再和他照張合影,他笑着說:『我已瘦成這樣,不像個人樣兒了,叫人看見怪嚇人的呀!』他雖是這樣說,可還是掙扎着坐了起來。這張照片,成了我和大山,也是大山和別人最後的一張合影。」
「2月21日,在我剛剛離開正定才十來天,突然接到電話告知──著名作家賈大山於1997年2月20日晚因病去世,享年54歲。噩耗傳來,我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大山的逝世,使我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好兄長。我多麼想親自去爲他送行,再看他最後一眼哪!無奈遠隔千里,不能前往,也只能託人代送花圈,以示沉痛悼念了。」
在1998年的追憶文章中,習近平最後寫道:「大山走了,他走得是那樣匆忙,走得是那樣悄無聲息,但他那憂國憂民的情愫,清正廉潔、勤政敬業的作風,襟懷坦蕩、真摯善良的品格,剛正不阿、疾惡如仇的精神,都將與他不朽的作品一樣,長留人間。」
王志敏回憶老同學說賈大山是至孝之人。1997年,他去醫院探望賈大山,彌留之際的作家怕90多歲的老母親孤單,不忘讓守在病榻前的妻子回家陪伴老人。
他最後的遺言是:「照顧好我母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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