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消息】小姐姐生于1953年,仅仅活了6岁就死了,活活饿死了。在大饥荒时期,家人个个饿的有气无力,根本没有力气挖坑埋葬她,只是把她幼小的身躯扔到一个小坑里,扒些周围的土草草地掩埋了她。 她是为了救活比她小一岁的弟弟王庭金而死的。当49岁的民运人士王庭金讲到这段经历时,他的喉咙哽噎了。听他说这段故事的杨天水和我,也是眼圈红红的,强忍住眼泪。我们已经谈了十几个小时的话,喉咙都没有嘶哑。但是听过这个故事之后,我们再说话时,嗓子全哑了。 生产大队接到上级下达的生产任务,是每亩地上缴公粮3000斤,公社党委书记还恶狠狠地说:“邻村的粮食亩产都过万斤了,有的高产两万斤,你们这个村最落后,不能超额完成党的任务,你们都得活活饿死。”麦子收割以后,大部分粮食被运走了,剩下的集中到大队部仓库,有武装民兵持械日夜看守。 每天出工的人可以到公共食堂吃两顿饭,也就是两个窝头而已。那窝头不仅越来越小,而且越来越黑,谁也不知道里面掺了多少树叶杂灰,反正吃了还是饿,浑身浮肿,有气无力,一天到晚只知道饿。共产党干部和家属另开小灶,个个吃得又肥又壮,象野猪一样到处哼哼,显示共产主义优越性。 王庭金和他的小姐姐,按照当时共产党“不劳动者不得食”的共产主义政策,是没有口粮、没有权利吃东西的。孩子们只能整天睡在一无所有的家中土炕上,等夜晚下工回家的母亲带回来一点偷偷藏在怀里的窝头,或者从庄稼地里顺手偷的庄稼叶子维持生命。 小姐姐特别疼爱小弟弟,总是把那一点点食物让给弟弟吃。5岁的王庭金也很懂事,坚决不肯独自吃,总要求姐弟俩一人一口匀著吃。偶尔那黑乎乎的窝头里会夹杂几粒米,可能是在做窝头时顺便倒进去的干部们吃剩的米饭。小姐姐总是小心地拣出来给弟弟吃。有时候已经吃到嘴里,嘴嚼的时候才感觉到,小姐姐就小心地用舌头把米粒剔出来,喂给弟弟吃。 王庭金的父亲是57年右派,已经被抓进劳教队。她母亲作为四类分子家属,必须在强制下无休止地劳动。有三天三夜,母亲和大姐都没有回家,被强劳和批斗。那三天里,王庭金和小姐姐翻遍了家中所有的角落,只找到一星点儿窝头。小姐姐要求弟弟吃下去,王庭金不肯。小姐姐就哄他说,今天你吃,明天妈妈带回来窝头我再吃,不然我们两个都会饿死。那三天里,小姐姐只找到一点野草吃。 每天晚上,为了御寒,6岁的小姐姐总是整夜紧紧搂住5岁的小弟弟睡觉,生怕他冻死了,破棉絮太薄。那天深夜,王庭金觉得小姐姐搂得特别紧,迷迷糊糊的,他似乎感到姐姐在抽泣,眼泪沾湿了他的脸。由于浑身饿的无力,王庭金也没有动。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后来王庭金在哭声中醒来,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妈妈和大姐站在面前,然后听到大姐说:“弟弟眼睛睁开了,可能还没有饿死!”但是小姐姐冰冷的手仍然紧紧地搂著弟弟。无论在死前还是死后,小姐姐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著弟弟别受任何伤害。妈妈费了很大的劲才掰开小姐姐的手,把还有一口气的王庭金拉出来。 几个月后,当王庭金终于活了下来,有力气走动的时候,他坚决要求大姐带他去找小姐姐被埋葬的地方。他要象村人们对亲人和恩人感恩那样,去给小姐姐磕头,先磕三个头,再磕九个头。 但是找来找去,那附近的坑都是空荡荡的,他们始终没有再找到小姐姐的尸体,不知道究竟埋到了哪里。大姐就说,小姐姐太善良了,也许已经升天了。 王庭金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么善良的小姐姐怎么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幼小的心里猜测,小姐姐也许躲在哪个坑里,正等待著他。后来的许多岁月里,王庭金经常独自一人在那片荒野游荡,希望能看到小姐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娇小美丽的脸上露出惨澹的笑容。 几年后的一天,他又在那片旷野转悠的时候,看到几只野狗在啃咬著什么。当他走过去,那几只野狗一哄而散,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幼小的尸体。尸体已被啃掉大半,半个脑袋和半张小脸都被啃掉了。 王庭金突然感到恶心和恐慌,拔足狂奔而逃。回到家中几天里,他都神思恍惚。后来他便缠住大姐问,当初小姐姐有没有被掩埋好?会不会被野狗扒开吃掉,象他所见的那个样子?大姐无法回答。 从那以后,王庭金经常在睡梦中惊醒,梦中他看到几只野狗正在啃吃小姐姐,然后又过来啃吃自己。他吓得大喊救命,被家人摇醒来后便畏怯地坐在枕头上,回忆梦中的恐怖情景,再也不敢入睡。 人性是自私的,特别在生死抉择关头,总想自己能活下去。我听过许多大饥荒时期的悲惨故事,为了一家人不统统饿死绝种,有父母煮吃孩子的,有哥哥煮吃妹妹的。但是我第一次听说,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把食物让给了仅仅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把生的希望让给了弟弟,把饥饿和死亡留给了自己。 当王庭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们三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个个强抑悲痛,几乎痛哭起来。然后我哽咽著问?“是什么力量,能使小姐姐这样善良?” 杨天水哽咽著回答:“是上帝,只有上帝的力量,才会使小姐姐有如此爱心,灵魂如此圣洁!” 我哽咽著说:“共产党人,就象钉死耶稣基督的那两个士兵一样,从来没有认识到他们的罪恶,从来没有认识到共产主义运动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苦难,从来没有认识到他们给人性造成如此致命的摧残。” 杨天水说:“一方面是共产党人愚昧邪恶,另一方面也是中国人民道德堕落,他们不肯为维护社会正义出力,却反而向共产党人谄媚,试图通过损害他人而自己渔利。” 天水接著说:“纳粹屠杀了上千万人,但那些人,不管是犹太人,还是波兰人、俄罗斯人,都死得有尊严。无论在毒气室里,还是在战场上,他们都只受到几分钟的折磨便死去。而数千万中国人,却是在奴颜婢膝中,经过几个月的饥饿折磨之后,在乞怜的目光中,毫无尊严地痛苦地被集体饿毙。” 王庭金说:“40多年过去了,我依然会在梦中看到小姐姐。没有她的爱,我早就死了。我的生命是属于她的,属于上帝的。所以我长大成人之后,便决心献身于反对共产主义残酷暴政的事业,久经苦难而痴心不改,身虽九死而无悔。” 大家分手前,我说:“纳粹灭亡60年了,世界各地的人们依然牢记它的罪恶,每年举行各种纪念活动。我在狱中的时候,常常想,共产主义罪恶比纳粹还要深重,将来的两百年里,人们都不会忘记。所以我就安慰自己,也许我会在抗击共产暴政的斗争中,一生受尽凌辱折磨,然后悲惨地死去。但我深信,在我的家乡,在今后两百年里的每个忌日,都会有人在我的墓碑上奉献鲜花,安慰我从不向邪恶屈服的灵魂,安慰我悲怆的灵魂。” 《议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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