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個孩子的父母，從左至右：李少方、李蘭花、徐玉常、李秀雲、陳萬水、徐玉堂。

6歲時的徐文萍頭髮剪得像男孩子。

5歲時的徐嘉德。

5歲時的李嘉華。

【人民報消息】（人民報記者董飛綜合報導）13年前，3個有親戚關係的小孩在東莞金洋市場失蹤。幾經尋找無果後，3個家庭決定守在市場的豬肉檔等待或許哪一天小孩會回來尋親，13年來，他們不敢離開。 據《中國青年報》4月29日報導，2002年6月28日，5歲的李嘉華在東莞樟木頭金洋市場附近失蹤，同時失蹤的還有與他同歲的表弟徐嘉德和表弟的6歲的堂姐徐文萍。 3個孩子同時丟失，讓這3個家庭從此陷入愁雲慘霧。儘管維持豬肉生意日益艱難，但一想到孩子有一天或許會回來尋親，13年來，他們一直堅守豬肉檔。 「我們沒有能力滿世界地找他們，至少可以守在這裏等他們回來。」李嘉華的父親李少方說。他不止一次的幻想，一個長相與自己酷似的18歲男孩，會朝自己迎面走來。 站在老屋前 臉上寫滿感傷與懊惱 李少方家的檔口並不難找，從金洋市場東門進去，就在豬肉區把邊兒的第一個攤位。平日裏，檔口只有夫妻兩人；寒暑假時，在廣州讀大學的大女兒李麗婷會回來幫忙。 李少方祖籍廣東梅州，講話時常夾帶客家方言，身材矮胖，妻子李蘭花卻身材高大。這對已經微微駝背的夫妻，如今租住在市場東門附近的一棟村屋裏。這是小兒子失蹤後，他們租住的第二處居所。 李嘉華失蹤6個月後，一家人就搬離原先的房子，避免「觸景生情」。 48歲的李少方仍對小兒子李嘉華失蹤那天的情形歷歷在目。13年前那個一如往常的早上，李少方派小兒子去給李蘭花送早飯。三個大一點的孩子已去學校，李少方則要騎摩托給附近的電子廠送肉。這條路是5歲的李嘉華很熟悉的道路。 父子倆面對面吃早飯時，李嘉華告訴爸爸剛才有人要帶自己去看飛機。 「不要去！當心騙子把你騙走。」李少方趕緊叮囑道。 「我才不去，他再叫我，我就撿石頭打他。」小兒子當時自信滿滿的保證。 「孩子已經跟我說了『看飛機』的事情，我就應該警惕，怎麼還能讓他一個人去送飯呢？」李少方重重的嘆了口氣，臉上寫滿傷感，還有懊惱。 李嘉華那天順利的把熱騰騰的蛋炒飯送到母親手裏。李蘭花記得，兒子當時還坐在豬肉攤位後面，看着自己吃了一會兒。 在跟母親說了句「想要出去玩」後，這個5歲的孩子從此消失了。而後，他是如何碰上表弟徐嘉德、堂姐徐文萍的，又是在哪裏被人一起拐走的，沒有一丁點兒線索。 家長們只聽人說，最後一次看到三姐弟是在市場外的馬路邊，三個孩子手拉着手，擠在人羣中看走江湖的耍猴戲。這是13年來，他們所獲得的唯一一點信息。 紀念照片 被作爲尋人照片 丟失的孩子們至今沒有消息，豬肉生意卻越加難做。攤位租金從600元漲到了2,500元，豬肉價格卻在10多年間不漲反跌，李少方面臨的現實和心境一樣慘淡。 徐嘉德和徐文萍家的攤位就在李少方家的對角在線，三家的狀況差不多，只是另外兩家的攤位租金更貴，需要賣更多的肉才能維持。 李少方27歲開始做這一行。此前，他跟妻子四處擺地攤賣服裝，在市場賣豬肉，讓他感到一種安穩。豬肉生意最初並不太好做，李少方也沒打算一輩子賣豬肉。如果兒子沒有失蹤，李少方想過改行做菸酒茶葉生意，或者經營一家茶餐廳。但家庭的變故將他困住了，不得不繼續賣豬肉，至今已整整21年，「賣豬肉」恐會成爲人生的標籤。 一切都是爲了3個丟失的孩子 徐文萍3歲時曾迷路過，正是憑着「家裏在市場賣豬肉」這一線索，才被好心人送回。「她失蹤時已經6歲了，更應該記得。」她的爸爸徐玉堂說。 他們失蹤時年紀太小，父母們覺得，時隔這麼多年，或許只有賣豬肉這件事會喚起孩子們的記憶。 發現孩子不見時，李少方覺得「心都掉下來了」。他尋遍市場和家附近的每一個角落，尋不見；跑到當地派出所報案，因「失蹤不滿24小時」，警方不給立案；後來，樟木頭的幾十個親戚都被髮動起來，到附近的荒山裏、水庫邊，進行「地毯式搜索」。 李少方大女兒李麗婷對那個悲傷的日子也記憶猶新。放學回到家，這個敏感的女孩馬上察覺出氣氛的異樣，大人們都不在，只有一個親戚照顧他們吃飯。聽說小弟弟可能被人拐走了，3個孩子大哭起來。 她還記得，那一晚的餐桌上有她最喜歡吃的肉圓，她卻「吃不出味道」。 回憶起跟她一塊兒生活過5年的弟弟，李麗婷說：「弟弟聰明又可愛，很小的時候就能記住家裏的電話號碼；學會走路後，自己推着一把藍色塑料凳，就能踉踉蹌蹌的從家走到市場，招呼他回家，他自己又一路踉踉蹌蹌的走回來。」 正因如此，李少方才放心讓年幼的李嘉華一個人去市場送飯。「他很懂事，我要早起送豬肉，他會叫我起床；他媽媽生病了，他都會哭。」 李少方當時聽說金洋市場發生過兒童失蹤的事情。夫妻倆平時也經常告誡孩子「不要跟陌生人走」。然而，和市場大部分的攤販一樣，父母忙於生意時，就任憑孩子們在附近跑來跑去。 「說到底，還是我們做家長的太大意了。」李少方哭喪着臉，聲音開始哽咽。「是我們對不起他，從來沒給過他幸福，就……」李少方對於這個長得最像他的小兒子的失蹤，始終心懷虧欠之意。 李嘉華失蹤兩個月前，四姐弟難得照了一張合影。「只差3個月，他就上小學了。」李少方說：「提前拍了這張照片，本想作爲『4個孩子都上學了』的紀念。」 沒想到，它最終被作爲尋人啓事的照片，與其它兩個孩子的照片一起，被掃描、打印，然後張貼到樟洋小區的大街小巷。 少做點生意算得了什麼 聽說記者過來，李少方乾脆匆匆收拾了檔口，終止了下午的生意。「少做點生意算得了什麼！」他擦了擦手上的油，「找孩子更重要！」 今年4月初，在尋親網站「寶貝回家」志願者燕子的幫助下，廣州一家電臺對他們進行採訪。節目播出沒幾天，省內多家媒體聯繫到李少方。 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李少方不會用智能手機上網，更不知道微博和微信。市場裏的老主顧說起在網上看到他們的新聞時，他十分驚訝。 「現在的新聞傳得這麼快！」他彷彿又看到了希望。 當年，他們也曾試圖藉助媒體的力量，3家人湊錢，在廣東省內各大電視臺和報紙上發尋人廣告。結果，一個月內就花了一萬多元，相當於李少方家一年的收入。密集播放的廣告和四處張貼的尋人啓事，讓幾乎整座市場的人都認識了他們。但最終，這些廣告和投進去的錢都石沉大海。 「很多人打來電話，但都沒什麼價值。」廣東普寧流沙汽車站一位打掃衛生的阿姨曾打電話說，看到兩男一女帶着3個孩子坐上了往台山去的大巴車。李少方和妹夫就追着去了台山，並在當地派出所報了案。「警察說他們會調查，結果一直沒有迴音。」 他還拿着樟洋小區派出所開具的一紙證明，輾轉趕去過廣州兒童福利院，試圖在被收容的孩子中間尋找。工作人員告訴他，這事兒要「請示領導」，結果，他一個孩子都沒見到。 在李麗婷的記憶裏，弟弟剛失蹤的頭四個月裏，父親總是隔三岔五的外出尋人，市場的生意都不做了。 當年尋找兒子時留下的一些票據和數據，李少方至今還保存着。那時沒有智能手機，他只好用筆把騙酬金的騷擾電話一個個記下來。 這些寫着有姓名地址的紙條中，他對於一個叫李傳卡的人感到最憤怒：「被這個李傳卡害死了。」 這個人曾言之鑿鑿的說看見過3個孩子。結果，等李少方和妹夫坐了兩段火車，大巴再轉小巴，好不容易到了對方說的那個閉塞村莊，才發現這人的精神有問題，村裏人都叫他「神經病」。 希望一次次破滅的感覺，讓李少方很失望，也讓不安和焦躁情緒在3個家庭裏日益滋長。3個家庭開始寄希望於鬼神。親戚給李蘭花介紹了附近兩個有名的「神婆」。 其中一個神婆說老家的風水不好，李少方的父母親便把家裏的竈頭和圍牆都拆掉了。 警方當時幫他們做了DNA錄入，但表示：只有在家長們提供線索的情況下才會進行調查，除此之外，他們提供不了其它幫助。 連續的奔波，並沒有帶來任何結果。儘管不甘心，他們不得不迴歸瑣碎的生活，「家裏還有一家老小，生活還要繼續」。 3個家庭最終作出了一個決定——在原地等待。 第二代接手尋親 現在，李麗婷已經接替父母，把尋找弟弟當成了自己的責任。她把弟弟失蹤時的情況發到微博和微信，請同學幫忙擴散，還每隔一段時間刷一遍寶貝回家網站的「寶貝尋家」版塊。她發現，這些尋找父母的「孩子」當中，有些已經人到中年。 這兩年尋親人數的增加也令這個年輕人驚訝。她最初登記時，尋親的數字還是幾千，如今，網站上面的數據顯示：尚在尋找孩子的家庭有一萬八千多個，尋找親生父母的人數將近一萬兩千人。 據媒體報導，中國目前缺乏拐賣兒童人口的權威資料，公安部在搭建全國性的失蹤人口信息系統，但數據並未公開。 在國家統計局出版的《中國統計年鑑2014》當中，僅2012到2013年間，公安機關立案的拐賣婦女及兒童案件數就有20,735件，對比2010年此類案件數10,082，增加了一倍多。 「父母親自殺、患精神病、離異、人財兩空……」燕子說：「丟失孩子的家庭所面臨的境遇，其悲慘程度只怕我們想象不到。」 尋親成功案例杯水車薪 她告訴記者，「寶貝回家」的工作模式是由尋親者登記信息，當地志願者負責覈實與跟進，將尋親信息大面積轉發，如發現線索，則與公安機關聯繫。目前，他們已經有1,020個成功案例，但相比於龐大的尋親人羣，依然是杯水車薪。 但這還是讓李少方看到了希望。過去，因爲能力有限，他的尋親廣告發布範圍僅限於廣東省內，這次，「省外媒體」的到來讓他十分興奮，他覺得一定能夠再看到兒子。 「請你一定要強調我們還在樟木頭賣豬肉，這個他們一定記得！」李少方反覆強調着。 時隔多年，他們已經不敢奢望合家團圓。「我們幾個守在這裏，只希望今生能再見他們一面，我們不想孩子爲難。」他說：「只要知道他們好好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足夠了。」 中國現在有成千上萬的家庭與李少方一樣承受着小孩被拐賣的痛苦。一個家庭失去孩子，意味着一個完整家庭的破碎。人販子在拐賣別人家孩子時，不會將心比心的想如果自己的孩子被拐賣。常言道沒有買家就沒有賣家，這是整個社會生病了，所以就需要用「道德良知」這帖藥治療全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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