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罰款何處去?官民皆指腐敗風 筆者是在1996年冬回家掃墓才知道堂侄女呂芹芝被罰款的事。根據《行政訴訟法》的規定,早已過了訴訟時效期。
筆者回龍巖後,一日跑到地區計劃生育委員會反映永福鎮抓計劃生育的問題,了解計劃生育的罰款、徵收的計劃外生育費的去向。他們介紹說,自1988年執行《福建省計劃生育條例》以來,龍巖地區每年徵收的超生費和罰款都超過一千萬元。1991年,該條例修改後,收費、罰款政策實行從重從嚴,收入當然不下二千萬。這筆錢的分成比例是縣(市)、鄉(鎮)、村各佔15%、75%、10%。地區沒抽一分錢。按照省的計劃生育條例規定,這筆錢必須專戶儲存、專款專用,用於計劃生育專項開支。按地區規定,徵收的超生費包括將來對超生人口的社會撫育費。事實上,下面根本不理這個規定。所收的計劃外生育費和罰款,只有微量的錢用於縣鄉兩級購置簡陋的人流、查環器械和宣傳費用;也有一部分被巧立名目用於購置轎車、建造鄉鎮政府辦公樓房。但大部分的錢是用於吃喝接待和以「工勤補貼」爲名發給參加計生工作隊的幹部。這當然不行,可也沒辦法,中央都承認,天下第一難是計劃生育,不給雙份工資,不給經濟刺激,誰會賣力幹第一難事?雖然,省的條例沒有規定,專款專用的用途,但是,我們還是不贊同這種吃光分光花光的行爲,多少應該用一部分錢爲超生人口的就學就業就醫的事業上,用到農村老人的福利保障事業上。但是,基層的幹部說,你們是要計生指標呢,還是要錢?前幾年,我們把計生收費情況向地委行署領導彙報。領導也很重視這筆錢的濫用。因此,前任地委書記黃小晶在一次全區計劃生育工作會議上也不無痛心地說:「這是農民的血汗錢啊!」如泣如控,聲情併發。不過,講歸講,錢還是照樣花光。積重難返啊! 「這是農民的血汗錢啊!」一時,我竟認爲這話太鞭辟入裏了,感動的差點流出淚來。但一想到家鄉政府徵繳的手段、範圍,立刻失去感動:哪裏是血汗錢?分明是血淚錢啊?是以株連九族的方法,以殘酷的綁票式、暴力式、威脅式等強盜手段從農民身上榨出的血淚錢啊! 他痛心的話說過之後又有什麼變化呢?如果真的痛心的話,他完全有能耐立即在全區範圍內查處每年一二千萬元「計生橫財」的下落。什麼痛心,分明是臺上說痛心,臺下心不痛,臺上講一套、臺下做一套的政治演員,有口講別人、無嘴說自己的僞君子!一年365天,他哪一天不吃公款,有幾餐不吃公款?全中國的當權派早就實行「煙灑基本靠貢,三餐基本外用,工資基本不動,老婆基本不用」的四項基本原則,他就廉潔例外?下鄉時,哪一餐不是吃公款,吃當時當地檔次最高的公款?公款就沒有農民的血汗錢?一個地區的最高長官,吃喝玩樂拿的規格、檔次、次數,難道會屈尊第二?龍巖地區是福建省的貧困山區,貧困的縣市、鄉鎮居多。但據了解當時最窮的鄉鎮一年也要吃掉20多萬元,富的則突破百萬元。座落交通線的鄉鎮政府比偏離交通線的鄉鎮政府吃喝的更烈些,偏僻的鄉鎮比不偏不遠的鄉鎮吃喝的更頻繁些。因爲,地方黨政機關早己流行吃喝拿口訣:要想換口味,隨時開個會;要想喝痛快,下去走一回;要想多分錢,多辦培訓班;要想信封多,多設關卡索(信封裏放錢,作爲與會人員的辛苦費、勞務費)。下基層、下縣鄉,又多是八點上班十點開車,嘴巴饞了就在路邊鄉鎮泊車,反正化緣與指導難分,主人與賓客同樂。哪來那麼多的錢供吃喝呀?縣鄉的幹部說,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總比困難多;集資攤派還不夠,計劃生育罰款湊。反正計劃生育的罰款任你怎麼罰,沒人敢說不,沒人告得動,反正上級黨政機關、各級司法機關一律不受理。據說,這位地委書記工作作風很好,經常兩袖清風地下鄉調研、考察、指示、指導,在家時間甚少。吃喝當然是由下面管待。因而,可以說,在每年揮霍一二千萬元的計劃生育罰款和超生費中,他是重量級的老饕! 不過,也別錯怪了這位書記大人,他老兄也是有頭有腦識時務的俊傑。他站的高,看的更深遠。他比常人更清楚,腐敗風是最重要的新黨風,吃喝風只是腐敗新風的一碟小菜。沒吃喝誰去工作?腐敗是什麼?吃喝玩樂淫賄、貪污受賄是也。和臭豆腐一樣,聽起來耳難受,嗅起來鼻難受,品起來嘴好受。沒資格享受腐敗者,腐敗受害者,才會激烈反對腐敗。腐敗的受益者,無不堅決維護腐敗。民以食爲天,官以腐敗爲樂,是人性,也是黨性。爲了腐而不敗,即經濟上腐化,政治上不敗,黨才以一手抓反腐文章、一手放任腐敗爲手段以求安定團結,這已是衆所周知的第一國策,不可逆轉的潮流!於是,他熟練地運用這種對腐敗假反真乾的兩手法,在會上說痛心,會下心不痛,會後自然沒有反吃喝的行動;仍然和「吃自己就流淚,吃阿公就流汗」的老饕一樣揮霍農民的血汗錢!何止是吃喝?由他一手主持改建的閩西賓館5號樓,奢侈豪華之極,開了閩西七縣市比建豪華賓館之先河。而這個賓館幾乎是他和地委四套班子成員的私人公寓。何止是盡情享受公款的種種特殊待遇?在保護地委行署班子新老幹部的貪污受賄方面,也是功勳卓著的。 在八九學運後黨中央發動的反腐倡廉活動中,他最尊敬的一位老副專員領受某個工程隊捐獻的樓房被人舉報,爲證據,紀檢會書記悄悄帶人前往拍照,被這位仗着黃書記情面尚在二線的老副專員叫去訓爲「鬼鬼祟祟的特務」後,此案再也無人過問。從此,他代表黨保護着地委行署多數新老成員一個個建起華樓豪宅,只是有些人一時用不着或不便使用尚未啓用或註冊。1993年,在他極力推行「先行工程」閩西境內的國道改造工程的同時,他爲一個上杭農民暴發戶牽頭籌建了以租賃福建省運輸總公司龍巖分公司大修廠車間爲廠房,以廈門工程機械廠生產的裝載機部件組裝裝載機爲產品,與廈門工程機械廠聯營的龍巖私營裝載機廠。他以特權成爲一大股東。該廠產品裝載機出廠之時,正是龍巖地區境內319國道、205國道新建、擴建、改建的動工之際。先行工程的施工是化整爲零、全線開花的,以一、二公里爲一項工程發包單位的。絕大多數承包工程隊都是臨時組建的,裝載機又是推山填溝、拓平路基的必備機械;承包工程隊更知道只有向該廠預購裝載機才有獲得承包工程的保證。因此,該廠裝載機投放國道改造工程「市場」,供不應求,排隊提貨,廠方獲利甚豐,不久便在龍巖地區財政學校旁邊廉價徵用一片耕地自建廠房,更名爲龍巖工程機械廠。因而在他競爭福建省副省長職務時,傳說從該廠一次性提走200萬元紅利作黨內「競選」的打點費用。至於他赴任副省長而告別龍巖時收受的「贈與」,那就難以計算了,僅龍巖公路局就送上一大卡車的土特產,包括筆者老家的花卉和藤製沙發類。還據說,還有人贈與位於龍巖工程機械廠附近的兩幢樓寓。因而,先行工程的標語口號「要大富,開大路」被愚民修正爲「開大路,官大富」。這位在龍巖從專員到書記的大人,在龍巖地區親自籌辦、組織籌辦、批准籌辦的企業和工程不在少數,在他手上振興和振衰的企業也不在少數,以賤賣國土等主要優惠手段引進外商外資辦企業、開發土地也不在少數,恩澤人面可謂廣也。若以他敢於腐敗、善於腐敗的社會傳說推定,恐怕也是個「陳希同」。當然,有些傳說未必屬實,不排除摻雜官場鬥爭、陷害改革家的老左們製造的政治謠言的成分。 言歸正傳。於是,1995年以後,全區計劃生育罰款、徵收超生費更加瘋狂、更加離譜:應徵應罰的又徵又罰,未徵未罰從新從重徵罰,已徵已罰的重複徵罰,不應懲罰的株連徵罰;前幾年是按縣級政府的規定徵罰,從此按規定的幾倍徵罰。政府對筆者侄女的罰款就是不該懲罰的衆多受罰對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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