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2月4日，轟動全國的四川省樂山市政府原副市長李玉書涉嫌受賄、鉅額財產來源不明案在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四川省人民檢察院反貪局指控被告人李玉書在1996年至2001年4月期間，索要和收受賄賂人民幣816萬元，凌志轎車和馬自達轎車各一輛，勞力士手表1只，同時還有278萬元人民幣和9.1萬美元鉅額財產來源不明。檢方還向法院陳述了一個驚人消息，這個狡猾的副市長不惜重金包養了一個年僅16歲的情婦……

1 從小金庫入手覓行賄人

去年5月8日，四川省人民檢察院成立了對時任樂山市副市長李玉書經濟問題調查的專案組。調查從成樂高速公路指揮部在建設期間設立的多個小金庫問題入手進行。經過調查發現，成樂指揮部將地稅部門返還的近100萬元建安稅放入了賬外小金庫，其中有15萬元由任成樂高速公路指揮部常務副指揮長的李玉書直接支配。當時，李玉書曾叫其司機王勇分3次先後將錢全部取走。

王勇供訴，他曾在李玉書的侄兒謝兵處替李拿過3萬元。打工的謝兵收入不高，這3萬元很可能是替別人轉交的。突審謝兵得知，這3萬元是從樂山五通橋區某度假村經理武俊處拿的。李玉書後來將武調到成樂指揮部材料供應處任副處長，期間獲利達數百萬元。他說：「如果沒李玉書，這大把的鈔票是不可能到手的。」

專案組查明，李玉書先後4次向武俊索要216萬元人民幣賄賂。去年6月12日，四川省檢察院以涉嫌受賄罪對李玉書進行立案偵查，將李玉書帶回省檢察院接受訊問。與此同時，對其辦公室和家依法進行搜查，然而，只搜出一張9萬元的存摺，股票也只有其妻開的賬戶，總市值僅2萬餘元。「李玉書已將財產轉移和藏匿」。6月13日，省檢察院依法對李玉書進行刑事拘留。

2 包養16歲情婦

李玉書被刑拘後，一直拒絕交待犯罪事實。警方懷疑，李玉書的財產可能藏匿在其情婦趙婷處。趙婷老家所在的攀枝花市反貪局在趙的奶奶家將趙婷找到。這位令李玉書傾倒的小姑娘1983年1月17日出生，頗有些姿色，到案時才18歲。面對專案幹警，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幹警們的提問也總是避而不答。經過其母的勸說，趙婷終於向幹警們坦白了她與李玉書的不正當關係。

1999年6月，16歲的趙婷在成都一家咖啡廳打工。經人介紹，趙婷與46歲的李玉書相識。李對嬌豔動人、還是處女的趙婷一見傾心，頻頻打電話約趙婷見面。見面時，李玉書謊稱自己是新加坡來華經商的商人，名叫李理，生意異常紅火。當晚，在李玉書的強烈要求下，這個16歲的小女孩與比自己父親還要長几歲的中年男人發生了第一次性關係。從此，二人一直保持這種不正當關係，趙婷被其長期包養，成了「二奶」。

發生了幾次關係後，李玉書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了趙婷。並反覆叮囑趙婷，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的真實身份。1999年9月，李玉書以趙婷的名義，在成都麗都花園花61萬餘元購買了一套豪宅，作爲他到成都後與情婦尋歡作樂之所。2000年7月，李玉書將趙婷的戶口從攀枝花市轉到成都市石板灘落戶。同年10月，李將位於成都百花東路的一個門面和18萬元人民幣交給了情婦趙婷，開了一間茶坊，由年僅17歲的趙婷負責經營管理。2001年4月，趙婷看到滿街飛跑的轎車，心裏直癢，李玉書當即爲趙購買了一輛新款富康車。上戶時，李玉書故意將戶名填爲「張輝」。

3 剝繭抽絲牽蛀蟲

趙婷供訴，劉中山貪污受賄案發後，李玉書害怕被查到爲她購房，於2000年6月讓她把購房資料交給一個叫徐濤的樂山人。趙婷說，除該房產外，李玉書未將其他任何財產交給她。

專案幹警很快找到了徐濤。徐交待：2000年省交通廳原廳長劉中山、原副廳長鄭道訪貪污受賄東窗事發後，李玉書交給他保管一個密碼箱。箱內裝有金額爲1萬元的家庭財產保險單兩份、李玉書在大邑玉峯電站102萬元的入股憑證以及一隻勞力士手表，還有一張寫着「許波」名字的1萬美元存摺等。勞力士手表是徐1999年春節送給李玉書的，而1萬美元存摺是1999年李玉書以女兒要出國爲名讓徐換的美元。當時李並未拿錢給他，想到自己以後還需要李關照，徐濤就自己出錢換了美元。

經查，協助趙婷打點茶坊的還有一個叫齊勝的。他是專門負責接送李玉書到趙婷住處的司機。齊勝交待他幫李玉書開過一輛馬自達轎車，該車原是某某公司的。於是，幹警們又順藤摸瓜找到了該公司負責人任軍。據任軍稱，1998年至1999年，他在成樂高速公路指揮部承建交通安全設施工程，1999年12月任軍按李的要求，把該車過戶給孫某，但李玉書一直都沒有付車款。齊勝後來又按李玉書的吩咐，將該車過戶到齊的名下，將車賣出。賣車實得款22萬元，齊勝向李彙報賣了20萬元，後李從齊勝處提走了15萬元。

齊勝曾與武俊、易峯及謝兵等人在成都開了一家公司，公司成立後一直沒有運作過業務，只是按李玉書的安排與成都一傢俬營公司總經理張輝簽訂了一份虛假的草籽購銷合同。張輝便以預付草籽款的名義划來24萬元。據張輝交待：1999年10月，他在成樂高速公路指揮部取得960萬元的綠化工程，隨後，李玉書便多次示意他應有所表示。於是張輝採取簽訂草籽購銷合同等方式，分4次送給李74萬元。

隨後，專案幹警又找到李玉書的外甥易峯，他證實了有關虛假購銷合同及劃款的情況，還交待了謝兵曾按照李玉書的安排，前後將300多萬元投入到一家電氣公司的事實。

專案組對該公司的財務及業務往來進行審查。通過調查證實，該電氣公司實際就是李玉書的公司，該公司收購沙坪電站和購買3處房產及電氣公司註冊資金的錢共計658.8萬元均系李玉書個人所出。

4 張口就要350萬

李玉書這麼巨大的財產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呢？徐濤交待，1998年初，徐濤以兩家無資質的公司承接到成樂高速路的一個路基工程和綠化工程，李安排其弟媳宋梅到徐濤公司進行合作。當時，宋梅既未出資也未帶任何設備。1999年底工程盈利700萬元，宋梅拿走60萬餘元的實物和現金，並協助李玉書拿走了350萬元。

2001年8月16日，宋梅被押解回蓉。

據宋梅交待，她還幫助李玉書將其在百花芳鄰等處的房產過戶到自己名下，又將李放在股市上的280餘萬元贓款取出來，連同李玉書曾交給她的一包資料交給樂山某單位一位科長。她曾到樂山市某房地產公司爲李取回現金37萬元，並按李的要求將此存入股市。

專案組找到那位科長，並在他的農村親戚家中將這包資料起獲。經清點發現，其中有李玉書投資法國一公司的95萬法國法郎，佔股60％的協議書及銀行劃款憑證等多家公司出資入股證明；李玉書爲掩蓋其投資電氣公司的各種書證；李玉書從徐濤公司拿錢的有關財務資料；李玉書化名李理的身份證；美元存單3張共6.5萬美元；宋梅記錄替李經手款項的筆記本等。

經再次訊問宋梅，她檢舉樂山某大橋公司總經理胡文有（在李玉書任五通橋區區長時擔任祕書）送給李玉書100萬元現金，她按李的要求將此款存入股市。很快，胡被刑事拘留。他交待：樂山某公司總經理李贄爲承攬工程，通過他的介紹並由他送給李玉書150萬元；李贄到案交待：2001年春節，李玉書通過胡文有向自己索賄100萬元。

與此同時，據樂山人餘平交待：1999年，他將一輛價值57萬元的凌志IS200型轎車送給李玉書，李安排人將車以他人的名義辦理入戶。此後，李將該車以57萬元的價格賣給樂山一房地產公司。2001年3月3日，李玉書在爲其情婦趙婷購買富康轎車時又打電話給餘平索要10萬元。

至此，震驚全國的四川樂山市原副市長李玉書涉嫌受賄、鉅額財產來源不明案終於真相大白。

庭審紀實

2001年12月4日，四川樂山市原副市長李玉書涉嫌受賄、鉅額財產來源不明一案，在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

從當日上午9時30分到下午5時30分長達近8個小時的庭審中，公訴人對李玉書的犯罪事實逐一進行了指證。李的行爲已觸犯《刑法》，構成受賄罪。被告人李玉書身爲國家工作人員，其財產收入和支出明顯超過合法收入，其中278萬元人民幣、9.1萬美元不能說明合法來源，觸犯《刑法》，構成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因此案案情重大，審判長最後宣佈休庭，擇日宣判。

當日上午9時35分，李玉書戴着手銬在兩名法警的押送下，緩步走上被告席。他木然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一雙眼睛不停地「掃射」着被告席。

庭審初，李的聲音極爲細弱，審判長不得不提醒他大點聲。檢方指控，李玉書涉嫌構成受賄罪和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公訴人、被告人、辯護律師就指控李玉書的6條犯罪事實進行了法庭舉證和質證。面對公訴人指控的犯罪事實，一開始，被告人李玉書「避重就輕」地對自己的犯罪行爲予以狡辯，當公訴人列舉出大量證據時，李一下子提高嗓門，或稱「不是事實」，或稱「不清楚」，極力狡辯，甚至將坐着的凳子打翻，最後只能垂下頭無法自圓其說。

在最後陳述時，李聲音有些哽咽。庭審結束當法警將他押下去時，李依然毫無表情，眼神裏掠過一絲迷惘慌張。而等待李玉書的，將是法律無情的宣判。（文中人物除李玉書外，均採用了化名）

《京華時報》 (2002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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