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讯】苏冰娴女士是中共中央编译局的退休干部,她的儿子赵龙,一九八九年六月三日夜晚在北京街头被戒严部队枪杀,遇难时年仅二十一岁。 苏冰娴和她的丈夫均长期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工作,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被解放军枪杀。此后他们公开站出来为儿子伸张正义,成为“六四”难属群体中的积极活动分子。丁子霖夫妇所著新书《生者与死者》出版后,记者采访了住在北京的苏冰娴女士。 问:您能详细谈谈赵龙遇难前后的情况吗?
答:六月三日晚上,我跟我先生、小女儿和小儿子说,今天晚上我们应该注意了,满街都是人可能会出事,稍微一有骚动就会有生命危险。我说:“大家今天晚上是不是就不要出去了。”赵龙、我女儿和我先生他们三个人说:“那我们一定要去看看,大家都这么关心,我们去看看。”我只好说:“好,我在家里等你们。”结果,等到十二点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回来,我等得非常心焦。 后来,突然听到枪声,就像放鞭炮一样,当时周围的每个人都是证人,谁都听得很清楚。听到枪声,我们还不相信,都说,这是放鞭炮吓唬这些年轻人吧?所以,我和邻居们都涌到胡同口,一看情形非常不好,坦克车也过去了。 这时候,有受伤的人被三轮车抢救下来,找电话亭,就在我跟前说:“快让开!让我打个电话!他真的受伤了,真的开枪了!他的肠子都流出来了!快给他家里打个电话,说不定他就要死了。”那时候,我相信真的是开枪了,我非常非常担心。很快我先生和女儿回来了,他们说,他们是从民族宫那边过来的,说那边真的开枪了,也有人被打死。所以,他们急着回来找我。过了一会儿,我们看见赵龙也骑车过来了。当时,发生了这么样的惨剧,我好像根本没有力气走回家去,我就跟几个同事蹲在马路边上。我先生回来后,告诉我说,赵龙不在了。院子里好几个人看见他了,还对他说,开枪了,龙龙你不要去了。龙龙说,我到楼上看了,我妈妈不在,我去找妈妈去。好几个阿姨劝他不要出去了,他还是骑车走了。他没有留心我在路口。 他是和一群年轻人一块儿,枪声对他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有一种吸引力。我这样想,他们当时可能认为军人不会开枪。因为他们从小受的教育告诉他们,开枪是在战场上,比如在朝鲜战场上、在抗日战争中,他们绝不会想到解放军叔叔会向他们开枪!他们是抱着看热闹心情去的,根本没有想到是去送命的。 赵龙是死在民族宫那一带的,当时赵龙死时我们不知道,我女儿和先生当时就劝我回家休息,他们去找赵龙。到早上六点多,他们回来说,没有找到。于是,我们,还有我们单位的一些年轻人,拿着赵龙的照片到各个医院去找。因为那时候不可能在街上找到一个伤员或死者,在那种场面下,很多人的境界非常高,特别是那些原来在社会上被人瞧不起的人,比如蹬三轮车的、做小生意的、摆摊卖服装的那些人,很多受伤的人和死亡的人都是被他们这些有良知的人抢救的。在抢救过程中,他们甚至自己受了伤,或送了命的也不在少数。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线索寻访到他们。 问:你们最后是怎么找到赵龙的? 答:我和我丈夫跑了很多医院。我们在白塔寺的人民医院查了死亡名单,有四十多名,我们一看没有赵龙,就到别的医院,但是一直也没有找到。我们当时只是找了长安街路北的医院,因为我们住在路北,赵龙如果受伤的话,应该被送到路北的医院。我又向在公安部门工作的同学询问,“六四”期间抓的人都关在什么地方?我想,如果把他抓起来,打一顿或者判刑,他还能有一条活命。那时,各医院的死亡名单都是几十、几十的了,我想,能够把他抓起来更好。我就抱着这一线希望问我的同学,他回答,那天晚上没有抓人。那就是说,都是开枪解决了。 后来,我的一个同事的女儿跟他爸爸讲,她所在的医院,就是在长安街路南,四川饭店附近的北京第二人民医院,到六月七日还有六、七具遗体没有人认领,如果再没有人认领,天气太热,他们马上就会作为无名尸体火化了。当时,各个路口都有戒严部队,如果喊你,你不停,就会开枪射击。 我先生说,他自己一个人去。我先生是海军离休的干部,他是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毕业的。他没有直接到西单路口去找,而是绕道,通过很远的小胡同拐到四川饭店,找到了第二人民医院。他看了照片,尽管上面的脸已经变形,但从衣服和鞋上,他认出了是赵龙。他就去看遗体,一看他差一点昏过去。确认是赵龙以后,他回来告诉我们。我当时就嚎啕大哭,我觉得好像是在作恶梦,怎么可能在长安街上,解放军会对手无寸铁的人开枪呢? 特别是我们这一代人,我们从小生活在解放区,受到党的教育完全不是这样的。这次发生的事情使我震惊得好像天天都在作恶梦,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我的体重几天内从一百二十多斤下降到九十多斤。我觉得自己真的像死过去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在想一想,我觉得丁子霖、张先玲她们这几位比我勇敢,她们比我头脑清醒。她们很早就站出来为自己孩子伸张正义。而我当时就是找单位、找派出所,我甚至要求单位安排我跟李鹏在中央电视台现场直播辩论,到底谁有理?我如果没理,就枪毙我。可是,有什么用? 问:您能不能谈一下,您是什么时候加入到丁子霖等“六四”难属的活动中去的? 答:大概是在一九九四年或一九九五年,那时有同学从美国回来,向我介绍了丁子霖他们的情况,才和丁子霖他们认识了,并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当时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很多工作了。我一直对他们很敬佩,对他们很支持,我也在尽我的一切力量。“六四”后站出来呼吁的难属有一百多,当然实际的死亡人数绝不只一百多人,因为当时从我们看到的医院里的死亡名单,一个医院就有几十人,我们现在才找到多少啊?恐怕死在人民医院里的人的家属,我们一个还没有找到。我们要做的工作还很多,也很难。有时候,我们去找,有的人还是非常胆小,虽然他们心里很痛苦,但是,他们可能怀疑我们是安全局的,怕上当。 我感到,没有站出来之前,我没有表达我的意志的地方,也没有人骚扰我。但是,一旦你站出来了,安全部门的人就对你不客气了,他们对我本人,对我的丈夫,甚至对我的孩子摸底都摸得一清二楚,时刻都在观察我们的动向,时刻跟着我们。 问:您能不能举些例子,谈谈是怎样受到监视的? 答:上次我们开展“天安门母亲运动”,我还没有接到斯诺夫人的电话,安全部门就来了五个人。那是五月十一日晚上。他们告诉我:“从事‘天安门母亲运动’,这是不允许的!你十一日、十二日不准上街,不准打手机。你就呆在家里。外界如果采访你,你就回绝。” 我说:“手机,我不会打(我的手机被他们没收后,号码暴露了,他们还给我以后,我也不用了),晚上十点以后我也不会出门。但是,如果谈‘六四’,如果谈赵龙,特别是斯诺夫人来电话,我是绝对会接的!让我婉言谢绝,那是不可能的!” 有一个年轻人很凶的,他跳起来对我说:“这是不允许的!” 我说:“你认为你讲的话是法律吗?你的话不是法律!我做的事不违法,我是会做的!我不能听命于你。”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我就发现电话被切断了。因为我的电话是分机,我就出去到总机房查问。我一出楼门,就发现有一个年轻人在盯着我,他肯定是安全局的人。我就向机关的方向走,这时我回头一看,有一辆汽车跟着我。我很快就跑到旁边的一个门里,到一个同事家里。过了一会儿,我出来,发现汽车还在门口等着。我没法出门,就在同事家打了一个电话给机关,要求他们派两个人来接我到机关去,我说:“如果我现在出去可能又会被他们抓走了。” 后来,我们机关来了两个年轻人陪我走到机关去。那辆汽车和骑自行车的人也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我们机关的大门口。我进了机关,他们没有进去。我在机关呆了一个上午,我就在机关打电话出去,和张先玲她们联系上了。 问:有人说,你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六四”难属群体,这个群体是怎样形成的? 答:如果没有“六四”的屠杀,我跟丁子霖、张先玲她们不可能认识,是共同的命运把我们牵连在一起了。我对丁子霖确实非常敬佩,她的身体不太好,这么多年来,她站在最前面,一切压力都是冲着她来的,她很瘦弱,可是她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我第一次听说丁子霖是通过我的北京师大女附中的同学,她在美国留学,介绍我和丁子霖认识。我记得那次丁子霖来看我,我们在我家里大哭一场。我当时觉得,真是找到了亲人了,大家能够在一起做一些事情,能够有共同的目标。虽然我的好朋友很多,但是要不是经历了这样一场血的洗礼,是不会产生这种感情的。我和另一位“六四”难属张先玲也结下了很深的友情。 前几天,我跟丁子霖去看望一个年轻人,他叫齐志勇,他今年才三十多岁。他的整个一条左腿从大腿根被打断了,是一个重残者。我们去看他,心里非常难过,像他这样的年轻人现在生活应该过得很美满。当然,他还算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毕竟还保存了性命,他也结婚了,有一个女儿。 他们的生活条件是很艰苦的,和另一家同住在一个很小的单元里,非常非常的拥挤。他在门口摆了个小摊,卖香烟、西瓜和一些小商品。他也积极参加了我们这些难属的活动,我们尽量在生活上给他们一些帮助。我看到他就想到了我的儿子,齐志勇是被枪打到腿上,我儿子赵龙是被打在胸部,三颗子弹从左边打进,打到了要害部位,他当场就送命了。 我们还访问过宣武区的一个人,他叫陈建军,是一个退休工人。我们给他送去一些钱,他说:“不要给我钱,我一个月六百块钱,够了,生活没困难,我还可以照顾孙女。”他的儿子被打死了,孙女还很小,都是陈建军照顾。他的儿媳妇改嫁了,但是还来看望他,仍然叫他爸爸,他也很感动。他只有六百块钱一个月,就很满足了。我和丁子霖说,北京的普通工人生活水平确实很低,但是他们的觉悟很高,送给他们钱,好说歹说才收下。 在寻访过程中,确实有很多很多感人的故事。通过接触他们,我觉得中国老百姓真是太好对付了,有几百块钱就满足了,就不再要求了。当然,陈建军不算是在最低生活线以下,政府不会给他任何救济,特别是“六四”的难属,政府更不会给予任何帮助。我在被他们抓去的二十四小时中,受到审讯,他们就对我说:“外援是不可以的。不能够接受境外的援助。”我说:“不能接受境外援助?那你们能不能通过红十字会和慈善总会募捐一笔钱给我,我可以负责转交,送到有需要的人手里?你们没有这个本事,别人援助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但他们就是不允许。 问:您说您曾被关押过二十四小时,您可以谈谈事情的经过吗? 答:那是在今年四月一日,好多海外媒体都报道了已故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的遗孀斯诺夫人上午十一点要来看望丁子霖,还要去北京大学为斯诺扫墓。我因为听了外电的广播,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四月一日上午十点钟我就到了丁子霖家,我在那里看到安全部的汽车和人都已经守在丁子霖家门口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图:是让她们见面呢?还是不让她们见面?我进了丁子霖家以后就催她到门口去等候斯诺夫人。当丁子霖要出门的时候,安全部的一个处长迎面进来,说:“你不要走。我们谈一谈。斯诺夫人已经安排有人接待她了。”丁子霖就被堵回来了。 我看了就对丁子霖说:“你有客人,我就走了。”说着我就出来了。 这位处长也跟出来,对我说:“徐老师,你要走啊?”我就说:“我不姓徐。”说着我就离开了。这时,丁子霖家外面已经有外国记者架着摄像机等着,安全部门的人也在另一边,所以他们对我还比较客气。这时候,在人民大学的小广场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多数是安全部的人,也有二十多位外国记者。我就乘势走近外国记者中间,见到了斯诺夫人。 斯诺夫人问我:“你是丁子霖吗?” 我说:“不是。我是丁子霖的朋友。” 她接着问:“你能从她家里出来,为什么丁子霖不能出来?” 这个问题我真是不能一下子跟她讲清楚,我就说:“丁子霖现在必须呆在家里。因为有警察在她家里,不让她出门。我可以陪你进去。” 我当时没想到他们会真的不让斯诺夫人进去,另外,我也想即使他们不许,我也要带斯诺夫人到丁子霖家去。我就拉着斯诺夫人的手说:“走吧,我们进去。”我们就向人民大学里面走去。到门口时,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跟前。 他说:“你是谁?出示你的身份证!”我说:“你是谁?” 他拿着证件说:“我是人大保卫处处长。” 我说:“现在斯诺夫人来看望丁子霖。你让她进去吧。你们都知道,斯诺是毛泽东的朋友,也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斯诺夫人也是。你就让她进去吧。” 他说:“那不行。因为上级部门没有通知,她不能进去。” 我就说:“那你打个电话让丁子霖出来与斯诺夫人见面,丁子霖是公民,出门应该没有问题,这你应该能办到吧?” 他小声说:“这我也办不到。”他当时说这话是很诚恳的,而且态度也很好。因为周围都是北京市安全局的人。 我们在那里就又跟那些安全局的人交涉,好说歹说,纠缠了近一个小时,还是不让我们进去。斯诺夫人看不能进去,就拿出一本书对我说:“我有一本书要送给丁子霖,你能不能替我转交给丁子霖?” 我说:“我肯定能转交。”斯诺夫人就拿出她编写的书《斯诺眼里的中国》,其中有很多四十年代斯诺在解放区拍的珍贵照片。她在书上签了名,交给了我。斯诺夫人的儿子交给我一张字条,上面有他们的电话号码。多亏有这张字条,丁子霖后来才和他们通了话。斯诺夫人还在现场向记者发表了演讲。记者们也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就大概讲了赵龙遇害的情况。记者们很关心我,劝我跟斯诺夫人一起走,因为周围都是安全部门的车辆,他们担心我的安全。我就坐斯诺夫人的车离开了。 回到西单的家里,我给丁子霖打了电话,把斯诺夫人的电话号码告诉她。第二天我一天没有出门,我有一点预感,觉得我出门可能会有问题。但是,第三天我不得不出去了,因为丁子霖四日要回无锡去,我必须在她走以前把斯诺夫人的书和她的一封公开信交给丁子霖。当我中午到了丁子霖家门口的时候,看到有一辆吉普车停在那里,我以为是监视丁子霖的,没想到他们是为对付我的。一个人过来拉住我的胳膊说:“你是苏冰娴吗?” 我说:“是啊。有什么事吗?” 他说:“你跟我们到人大保卫处去,咱们谈几个问题。” 我说:“我不是人大的,我不会去人大的保卫处。你们如果有问题就到中央编译局保卫处谈。” 这时候,人大的那位保卫处长来了,他喊了一声:“带走!”一下子来了二十多人,把我架到警车上。这时,丁子霖夫妇冲了出来,说:“你们放了她,她是我的朋友。”他们根本不听,把我推到车里拉走,拘留了我二十四个小时。 问:能不能详细谈谈您被拘押的情况? 答:其实,他们并没有把我带到人大保卫处,而是去了安全局在海淀区的一个分部。我被搜身并受到审讯。他们连续地审问我,要我交代那天跟斯诺夫人他们密谈了什么?她给了我什么文件?给了我多少钱?我说,她没有给我钱。斯诺夫人说她还要向外交部交涉,还要争取见丁子霖,她会当面把钱交给丁子霖的。他们在整个晚上对我进行攻心教育,他们说:“如果没有‘六四’的平暴,中国现在会多么悲惨。” 我说:“这是你们的想法,我认为如果那次能够正确处理,今天国家的贪污腐化不会到这个程度。就是因为你们屠杀了群众,屠杀了学生,给这些贪官污吏铺平了道路。” 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我家里有多少外币。他们要我交代清楚,否则就不放我走,他们还说要到我家去抄家。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去抄家。 我作好了思想准备,他们可能会至少关我十天,我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把我放了。这可能是因为丁子霖她们做了很多努力,斯诺夫人也很关心这件事情,我是因为和她见面而被抓的。 问:他们除了关心境外的捐款以外,是否还审问您别的事情? 答:那天他们从下午一点钟一直审讯我到第二天夜里三点钟。他们还让我交代接受境外媒体采访都说了什么。他们说:“‘六四’难属这个群体社会上各种势力都想利用。这个群体就是不稳定的因素。”我说:“你们不能这样说。你们认为是不稳定的因素,那为什不化解它呢?我们已经成立了‘六四’难属对话团,你们为什么不跟我们谈呢?” 他们还说:“你们接受境外媒体的采访,说了很多话都是不实事求是的,是危害国家稳定的。”我说:“我们是万般无奈才接受境外媒体采访的,你如果现在能把新华社的社长、记者请来,我们当面谈,他们敢不敢来?没有人关心我们,任何媒体都对我们进行封锁,有谁听我们‘六四’难属的十一年受压抑的呼声呢?有国外的朋友向我们伸出了援助之手,我们为什么不抓住?我们当然要接受他们的帮助!中国的媒体不可能给我们开辟哪怕是一个角落的地方让我们说话。” 他们说,我们的行为动摇社会的稳定。我对他们说:“不能这么说。如果‘六四’那天你被屠杀了,你死了,我保证你妈妈会同我们站在一起。你不信回去问你妈妈去!我们只有遭受了那场大屠杀清醒过来以后,才会有共同的感觉。” 我还说:“‘六四’那天我没有看到一个暴徒,满街的人喊的是:法西斯滚出去!我没有看到哪一个人手中有一支枪,有一根棍子。没有! 我那时要到天安门去找我儿子赵龙,但是,戒严部队根本不让我们接近。 我感到那时的北京比巴黎公社起义更为悲惨,更为壮丽,参加的人更为众多。就在被安全局关押的那天晚上,我梦见了我的儿子赵龙,他一脸血迹地回来了,我当时非常激动,就伸手去拉他,…… 这时候我就醒了。 问:后来您有没有把斯诺夫人托您转交的书送给丁子霖呢? 答:他们一页一页地查看那本书,想要发现什么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本书中有很多当年的珍贵照片,我就问他们:“这本书好不好?”他们说:“好,我们只是执行命令,不得不这样做。”到第二天中午,他们把我放了,我才把书转交给丁子霖。 转自(民主中国) (http://renminb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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