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消息】由于给电视和电台做评论,近年多次坐飞机从纽约去华盛顿DC,每每令人感叹现代科技给人们带来的方便:通过电脑定票,在机场只要出示一下证件,就可直接登机。在纽约和华盛顿之间,几家航空公司都开设有短程穿梭飞机(shuttle),每小时一班,不管定票是哪班,想坐哪趟都可以,极为方便;而且仅在飞机起飞前十几分钟赶到,就可以坐上,安全检查也是简便迅速。 华盛顿的主要机场“里根机场”因离白宫太近,关闭了近一个月,最近才开放。 昨晚,是我在911事件后第一次坐飞机去华盛顿,参加美国之音的一个电视节目。 虽然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机场检查是那么严格,昔日的方便大受限制。我随身仅带了一个手提包,但被放射机扫描后,又被手工检查,连指甲刀也被掰开查看,见到洗漱用具里一个小金属耳勺,检查员竟去请示上司,好像那是定时针。那位上司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撇了一下嘴,我才算终于被确定不是恐怖份子,通过了安检。 我坐的“美国航空”(US Air),晚上七点这趟飞机,平常几乎总是满员,很多住在华盛顿但在纽约工作的人,都是这样乘飞机通勤,因空中飞行才45分钟,加上起降等,才1个多小时。很多电台、电视(总部大多在纽约)的工作人员每天就这样乘飞机往返纽约华盛顿之间。 但这次我上了飞机一看,乘客稀稀拉拉,顶多坐满了一半。也许是赶机场太匆忙,没有来得及做好全方位准备,飞机起飞不久,就想去卫生间。我像往常一样,悠闲地站起来……,突然一个空姐、一个穿驾驶员服的男性,从过道两头包抄赶过来,很生硬地对我说:“按规定你不可以这样站起来,除非处于紧急状态!” 我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飞机在晚间飞行,机内灯光很暗,我又磕睡过一会儿,有点懵里懵登,后来马上醒悟到,他们在怀疑我是恐怖份子,赶紧解释,我确实处于“紧急状态”,必须去厕所。 空姐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但要快去快回。听了她的话,我的第一个反应是,飞机上的人要是拉肚子,就倒死霉了,那准是拉登像孙悟空那样钻到肚子里搞破坏了,让空姐怀疑你一次次跑卫生间,可能要在里面准备劫机。 好在昨晚我肚子里没有拉登,因此仅被空姐怀疑了一次。当我走出卫生间时发现,那个身穿驾驶服的男子竟还坐在门口守着,然后一路“目送”着我返回座位(后来他是否有一直盯着,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不敢再回头,怕他更怀疑)。 和往常很不一样的是,里根机场大厅里空空荡荡,愈显出那面高悬的美国国旗的巨大,而星条旗旁边牌子上的标语:“欢迎你回来!”更给人一阵揪心的感慨。 今天中午从华盛顿回来时,机上乘客人数更是惨不忍睹,我查了一下,总共才27个人。我问空姐,飞机有多少座位,她可能感觉到我的意思,往日的微笑不见了,而是苦笑着说:146个座位乘客不到五分之一。明显地,这趟飞行大概连本都捞不回来。 在美国之音做完节目,主持人问我,是坐飞机回纽约吗?谁都明白这份关心中的意思。在定票前,妻子建议坐火车,但最后我决定坐飞机,因为恐怖份子的目的就是要打乱人们的生活方式,对恐怖袭击的回答,就是拒绝被“打乱”。 我跟那位主持人说,如果真的碰上劫机,我一定得反抗。 可上了飞机一看,不要说仅27个人,其中老头老太太就占了6个,还有11名女性。那些男乘客,几乎都不像能反抗、有点功夫的样子。 今天,人类进入高科技、充分专业化的时代,一个编导出星球大战的导演,可能根本不会使用枪枝。让飞机上我们这些太普通的人起来反抗那些专门受到训练的亡命徒,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我虽然誓言反抗,但根本没有李小龙那种功夫,仅是去健身房拉举过那些机器而已。 “6.4”屠杀那年在洛杉矶办报时,因收到恐吓电话,当地“射击俱乐部”的一位朋友曾送我一把手枪,让我放在枕头底下,以防万一。可我除了在大学军训时开过一次枪(还是闭着眼睛扣动板机的,因近视看不清靶子),再没摸过枪,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很快把它还给了主人。 看着飞机上那安祥、平静、极为普通的20多个乘客,我心里一阵难过,那被恐怖份子劫持的四架飞机上那些乘客就是这样的普通人,那么无辜,遇难时又那么无助……就那样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 911之后,有人在谴责恐怖份子的同时,用“但是”、“如果”来联系美国的中东政策。但看着这架飞机上那些普通人,那些女性、老人和孩子,更让人感到,那些强调“但是”“如果”的人实际上在一个非常错误的思维轨道□□那种对平民的有意屠杀,任何理由都不能解释、更不能原谅,什么理由也不行!它和美国的中东政策、西东政策都不可以挂钩!即使是天大的道理,用阿拉、拉登、和拉什么的名义,都绝不可以! 美国一直奉行不和劫持人质的恐怖份子谈判的政策,就是认为,如果谈判、让步,使人质获释,那么那些恐怖份子又会抓新的人质,等于承认劫持人质行为的可行性。 这就是为什么最近布什政府宣布准备同意巴勒斯坦建国之后,遭到《纽约时报》前总编辑罗森绍和专栏作家沙费尔等人的痛斥,认为在这种时刻做出让步,等于是给恐怖份子“礼物”,传递错误的信号:恐怖袭击是有作用的;这就是为什么纽约市长朱利安尼决定退回沙特阿拉伯王子给911遇难者的一千万美元捐款,因为这个王子把911和美国的中东政策挂钩,大谈“如果”“但是”。 朱利安尼在退支票时说,这种“如果、但是”不仅“使问题更糟”,而且“正是问题的一部份”。 在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出租车司机Dadou很健谈,他赞美今天晴空万里的纽约深秋“太美了”,但同时说他的心情“很沉重”,因为他从早五点开工,已经干了7个小时,才挣到50美金,因客人太少。 他说911前,他主要在世贸大厦附近载客,每天可净赚120到150美元。而今天,他还没把该缴公司的租车费75美元赚够。 这位六年前来纽约的司机说,他母亲是法国人,父亲是摩洛哥人,他在巴黎出生、长大,虽然他夸欧洲的“生活质量高”,但更强调美国这里“机会多,赚钱多”;他深爱纽约,恨死恐怖份子了。 临别时,他喃喃地自语“客人会回来的”。 他是自语,也在某种意义上传递纽约人的信念! 10月26日下午于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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