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訊】關於國家大劇院,本人有兩次間接的感性經歷:一次是我的同事採寫了一篇篇幅挺大的關於國家大劇院最新動態的稿子未得通過,原因是上邊又不讓談了。這大約是一年半以前的事。當時我想,蓋個雞巴戲園子也弄得跟軍機處或四項基本原則似的,太過分--不正常得太過分!媒體是不能絕對自由,可不自由不該不自由到這個份上。對這種踐踏新聞業最起碼尊嚴的事見多了,聞多了,這次上邊爲什麼又不讓談也就沒往心裏去。 另一次是一年以後,也就是距今半年以前,幾個半生不熟的朋友一起吃飯,其中一個是投標國家大劇院工程的一家建築公司老闆。我心裏一陣嘀咕:看來國家大劇院要上馬了,我可以抓條新聞的活魚了。轉念一想,算了算了,報道一個有着「上邊不讓談」歷史的項目,雷池一定不少,觸及還是不觸及?不觸及有違新聞良知,觸及則很可能白忙活一場,最後淨落一肚子呼歇帶喘加悶氣。何況正在招標與已經解禁是兩個概念,而未寫稿子得先徵問讓不讓寫,這是一個稍受新聞學薰陶的人都感到噁心、感到受辱的事情……還是儘早作罷,別碰這類臊事兒(中國記者的新聞敏感就這麼日漸消磨,所謂名記者、名編輯、名評論員都是這樣未孕已死)。 於是就到了現在,《南方週末》刊登了《國家大劇院遭遇黃燈》一文,看來是上邊允許談了,亮了黃牌才可以談。文中說,49位兩院院士聯袂上書,「建議重新審議國家大劇院建設問題」,大劇院預計造價太高,設計不合理……總體上討論的還是怎樣建造的問題。看了全文,加上本來對劇院冠以「國家」就本能地起反感,所以我要說的就不是怎麼建造的問題,而是該不該建造的問題。該不該?根本就不該! 中國過去是沒有國家大劇院的,晚清沒有,民國也沒有。現在之所以要有,據說是爲了與世界接軌。既然說到與世界接軌,那就照接軌說。根據毛澤東劃分世界的偉大理論,世界一分爲三,第一、第二和第三世界。與世界接軌雲者,與第幾國際接軌?無庸多言,瘸找瘸,瞎攀瞎,中國屬於第三世界,所謂與世界接軌,自然也只能是與第三世界接軌。既然與第三世界接軌,那麼請問,第三世界有幾個國家有國家大劇院?更不用準備下50億元人民幣造的個大劇院。 恕我對國家大劇院的無知,有名有姓的國家大劇院也就西方發達國家才有,所謂接軌也只能是意味着與西方發達國家接軌。中國與西方國家不接軌的地方太多太多,數不勝數,爲什麼一定要在聲色犬馬戲園子上這麼猴急地與他們接軌?西方發達國家早就進入了「70-20-10-社會」,即 70%的人口絕對脫離貧困,20%的人口偶爾有困難,只有10%的人口長期貧困。轉過您的尊臉看看我們,且不說我們的貧困線就根本定得低得沒法跟人家比,就是以我們自定的這個極低的貧困線爲準,我們尚有5000萬父老鄉親吃不飽肚子穿不上褲子。其他比如義務教育,免費就醫,政府清廉,種種種種,就更不用說了,這些相差十萬八千里的軌你不急於接,反倒在聲色犬馬上解放思想,在戲園子上大打出手,不惜血本,肯花天價,實在是紈絝子弟做派,花花公子當道。 有專家以不協調爲由排斥由安德設計、目前已勒令停工的國家的劇院。我歷來對協調不協調不以爲然,什麼叫協調?什麼叫不協調?誰能立個客觀標準?憑心而論,安德魯的創意的確不俗,我見猶憐,可我們消受不起他的天才創意,誰消受得起誰去建造好了。中國擔當不了安德魯腦子的跑馬場,中國不能由着安德魯的性子來,拿50億元人民幣去體現他的創作激情。中國要建國際一流大學,喊多年了,多少人磨破嘴跑斷腿努爛苦膽,去年才終於決定每年各撥北大、清華10億元人民幣。一個破戲園子竟然用去50億,真真豈有此理! 同時我還相信,安德魯的設計如果得以實現,絕對可以極一時視聽之觀,可是我更明白,以中國爲單位所欠的享受實在太多,我們不能淨揀聲色犬馬尋極樂極致。因而我提議,今後凡公共設施,10年內不能讓51%的國民使用上一次(不是人次)的設施,一律不得冠以「國家」二字,違者以褻瀆國家罪論處。像目前這國家大劇院,50億才造3400個座位(歌劇院2300 座,戲劇場1100席)的劇院,合147萬多元一個座位,那演出誰能看得起?中國51%的國民進去一次,起碼需要恐龍滅絕到今天這麼久遠的時間。所以這劇院不建便罷,要建決不可冠以「國家」二字,可以冠以「貴族」「高幹」「暴發戶」等字樣,叫做貴族大劇院、高幹大劇院或暴發戶大劇院,這樣才名副其實。動輒盜用「國家」「人民」的名義的行徑,必須清醒堅決地予以堵回去。 國家大劇院1958年都開始做了,一茬茬地,以死不瞑目的勁頭前赴後繼要圓建大戲院的夢。還是那句話,中國人民欠圓的夢太多,數八百數也數不着大劇院--沒國家大戲院就不叫國家啦?要不然,怎麼跟沒魂了似的死活非要建大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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