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消息】数十人挤在几间狭小的地下室里,其中多人患有慢性疾病,因为彼此都是乡里乡亲,吃喝不分,所以疾病在这里无声无息地蔓延着—— 走近塔院黑陪护村 本报记者接到读者金女士的投诉:她的母亲年逾七旬,身患尿毒症全天卧床,近日却突然感染了肝炎。金女士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家人没有一个曾患过肝炎,前几次医院检查中,也未发现母亲患有肝炎。母亲是怎么得上肝炎的呢?金女士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了疑点:母亲卧床后,自己曾请了个私人陪护小林。会不会问题出在她的身上?金女士在与小林的闲聊中果然发现了问题:与小林同住的一位亲戚患有非常严重的肝炎,到现在还未痊愈。 根据金女士的这番叙述,记者顺藤摸瓜,继而发现,北京竟然有个黑陪护村!在海淀塔院小区,上百个来自农村的农妇聚集在地下室里,她们白天上各大医院揽陪床的活,等活时就在地下室同吃同住。据了解,这些农妇很多人都患有疾病甚至传染病,但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陪护病人。小林的同乡们想法都很朴实:只要自己手脚麻利点就能把病人陪护好。至于自己有病,挺一挺就过去了,花钱去看病太浪费。 记者随后对京城私护状况进行调查,结果让人震惊:在北京,有大量外来人员从事着私人陪护这一行当,他们没有经过任何业务培训,没有进行过健康检查,没有基本的卫生常识,更没有任何部门对他们进行管理。而大多数北京市民在聘请他们陪护病人的时候也没有意识到:他们是不是健康人?请他们陪自己家的病人同吃同住会不会带来新的麻烦? 黑陪护十分抢手 8月1日晚上6点30分,北医三院。记者在抢救室外刚一落座,便有一位身着黄格衬衫、30多岁的外地妇女,操着湖北话低声地问:“要私人陪护吗?”记者问她陪护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一宿需要多少钱,她告诉记者至少50元,被记者拒绝后,她自己把价格降到了35元。随后在不到10分钟的时间内,先后有2名中年男子、1名中年妇女和1名青年女子来向记者揽活。 19点15分,正当记者与最后一名揽活者纠缠时,医院外边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一位老人被急匆匆地推进了手术室里进行抢救,门外,一30出头的病人家属办完手续,一脸焦急地守候着。这时,最先向记者揽活的那名外地妇女又上前去揽活,几乎没有砍价,也没有要求对方出示健康证,家属就满心欢喜地聘请了这位“私护”,成交价为每宿40元。一个小时之后,老人被推出抢救室,送进了观察室。家属交待了新雇的陪护几句,就急匆匆地走出来。记者追上前去询问后得知,病人是她的婆婆,老人突然生病,丈夫出差在外,家中还有刚满2岁的孩子,左右为难之际,她只好先雇上一个“私护”以解燃眉之急。记者问她有没有想到检查私护的健康状况,她有些心神不宁地说:“应该没事吧?”但是金女士的经历告诉我们,悬!而且出事之后还没地儿说理去。 随后几天,记者先后在西苑医院、中日友好医院等几家医院,都看到了上述的情况,几乎每家医院都不同程度地存在黑陪护现象,急诊室外、家属休息室内和医院门口都活跃着黑陪护的身影。 黑陪护只为赚钱 采访中,记者结识了陆大嫂,她来自湖北陨县,到北京当黑陪护有三四个月了。陆大嫂说:家乡太穷,过年都揭不开锅,好多人都外出打工。从两年前开始,家乡有些妇女到北京从事私人陪护这一行当,一年下来有不少人赚了钱,她婶去年就挣了1万多元。这个行当一时成了乡下人眼中的香饽饽,谁都想往里钻,现在连村里的男人都干起了这行。陆大嫂说,来北京前,他们谁也没想到要去医院做健康检查,“也没人跟我们要健康证,偶尔有要的,我们就不给他干了”。 刚开始做私人陪护时,他们没有经验,因此开出的价格就低些,做得久了,护理的经验也多了一些,这时要价就可以高了。据陆大嫂说,一般情况下,他们一个晚上的陪护价格在30元到40元之间。这些人来北京的压力也挺大,因为不但要解决自己的衣食住行问题,还要定期寄钱回家。因此他们每天都在各医院奔波,从不敢休息,因为一歇下来,不但不能赚钱回家,就是自己在北京吃饭都成问题。带陆大嫂出来的婶婶就有严重的肝病,肚子每天都胀胀的,状态不好时见饭就吐,脸色蜡黄,由于没钱也舍不得在北京看病,她只好每年回两趟家,从家乡医院里开些便宜药出来,实在感觉太难受时就吃点药。尽管这样,她还是坚持每天在外揽活。记者问,像她婶婶这样患有传染病,还有人敢雇用吗。陆大嫂说,雇用陪护的人大多都在非常急的情况下,家属们经常来不及辨别就雇了下来。只要自己不说,一般还是能找到活干的。 黑陪护村隐患颇多 海淀区花园路街道某居民楼的地下室,主要聚集的是北医三院的黑陪护们。一入地下室,一股浓浓的霉气夹杂着臭味扑鼻而来,地板上一层污水,墙上也渗着水。墙皮一碰就脱落一大片。地下室里很大,过道仅容2人错身,绕了几圈后才到私护们住的地方。 地下室原来的房间都被隔成了很多小间,每小间面积不到3平方米,密密地挤着3张床铺,互相几乎连了起来,陆大嫂就住在这里。记者看到,她住的那个大间只有不到10平方米,房间里挤住着6个人。在这个房间里,除了床还是床,床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生活用品,床单、被子都已经黑乎乎地看不到原色了。陆大嫂说,与她一块住的人中,就有她的婶婶。尽管她们都知道她有肝炎,但大家还是与她同吃同住,共用东西,“这病不会这么轻易就传染上我们吧?”陆大嫂在侥幸中也有一丝隐隐的忧虑。 记者了解到,每天在地下室的入口处围满了人,经常能遇到一些用户慕名上门挑选陪护工。而地下室的管理也相当松散,记者询问物业公司租房应该有什么手续,物业公司管理人员让记者直接到地下室租房就行了,不需要任何证件和手续。而地下室负责租房的人更是来者不拒。 这个地下室在附近居民眼中的形象相当不好。记者在询问应该到哪里办租房手续时,附近居民劝阻记者不要在这里租房:“这下面什么人都有,乱七八糟的,里面的人也不正经。” 正规陪护知者甚少 其实,黑陪护并不是在哪个医院都能畅通无阻。记者在北大医院采访时就看到,一位病人家属在门口曾遇到揽活的私护,进医院后大夫就询问他,陪护是否是在门口找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大夫告诉他,在门口找的陪护人员一律不准在医院里使用,因为“不安全”。大夫告诉这位家属,医院里就有陪护业务,只要到医院护理部说一声就可以了。 记者了解到,其实京城各大医院都设有陪护业务。一位专门负责这项业务的护士长告诉记者,医院对自己所提供的护理工,是有严格要求的。首先必须定期对其进行体格检查,在各项指标都合格后才能从事陪护工作。在正式上岗之前,还必须接受业务培训,比如什么样的病人需要怎样照顾,有哪些注意事项等等。据了解,目前在各大医院,雇一名正式的陪护工价格在每晚30至40元之间,与雇一名私人陪护工的价格相差无几。 既然医院有相对安全的陪护工,那为什么私人陪护还有这么大的市场?记者在各大医院采访时发现,问题的关键在于黑陪护钻了病人家属对聘请陪护缺乏常识的空子,此外,几乎没有一家医院对患者家属明示医院可以提供护理服务,也给黑陪护提供了可乘之机。一位雇了一个私护的患者家属告诉记者,他“从来没听说过医院能提供这项服务”。来就诊的患者反映:“要是知道医院能随时提供陪护,我们肯定用医院的员工。这样当然要放心些,何况价钱又差不多。”患者家属们建议,医院哪怕是在门口或在咨询台前挂上一块牌子,告诉大家医院可以提供陪护服务,就会打击私护市场,而且对医院自身经济效益也有好处。 后记:今天黑陪护找活难了 昨天本报《暗访京城黑陪护》的报道对北京一些大医院“黑陪护”活跃的现象和潜藏其中的危机进行了揭露。报纸上市后,在读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许多读者致电百姓热线,纷纷表示晚报的报道给他们提了醒:以后再雇用陪护、保姆时,一定要注意检查健康证。也有读者表示理解并同情“黑陪护”,希望本报继续关注这一群体。 昨夜今晨,记者对“黑陪护”进行了回访。在北医三院,记者发现“黑陪护”已没有前几天多了。记者昨晚在医院“等”了半个多小时,才遇到了一位正在揽活的“黑陪护”。这位脸色黢黑的大婶告诉记者:因为晚报的报道,她刚刚被雇主辞退。现在好多患者家属都跟她要健康证,看她拿不出来就不肯雇她了,她打算明天去做体检。 患者家属胡女士对记者说,雇用这些无人管理的“黑陪护”,不仅有被传染病毒的危险,还可能给家里带来其他“灾难”。她就曾经雇过一个姓王的“黑陪护”,后来发现小王喜欢把自己家里的东西“顺”走,于是提出辞退她,结果这个“黑陪护”不但不走,反而召集了一帮同乡跟胡女士大吵大闹,最后胡女士打了报警电话才把这尊“菩萨”请走。到现在,小王还跟她的同乡时不时地向胡女士家里扔砖头。 人民医院一位大夫告诉记者,需要陪护的患者一般都是重症患者,他们的免疫力都较低,比常人更容易被病菌感染,如果病人家属雇用不健康的“黑陪护”,病人非但不能得到应有的护理,还可能被传染上其他疾病,是相当危险的。另一方面,这些“黑陪护”往往没有卫生常识,不懂得如何保护自身的健康,在陪护一些传染病患者时不会采取相应的防护措施,也容易被患者传染,把自己也变成病人。染病“黑陪护”再将染上的病毒传给下一位患者……实际上“黑陪护”就形成了一个新的传染病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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