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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記憶:豬兒的理想
在我們心目中,豬兒被叫成豬兒的理由不僅僅由於他的長相,他的許多舉動的確只能讓人把他和豬聯繫在一起。譬如玩遊戲,只要豬兒在,扮壞蛋的就非他莫屬,「壞蛋」這個概念,對70年代的孩子們來說,是非常可怕的,相當於90年代的孩子們對「窮鬼」這個概念的感受。宏順幾乎每一次都不情願當壞蛋,小夥伴們就威脅說只有你長得像壞人,你不當誰當,我們想當還當不了,哪一個壞人瘦得像猢猻?你若不幹,大家乾脆別玩了。這種威脅對宏順絕對管用。 豬兒讀書的難度絕不亞於真把一頭「架子豬」弄進教室。教室是半間牛棚隔成的,農村孩子頑皮,木桌椅幾天就被折騰成了「殘廢」,獨這石桌,小猴崽子們再頑皮也拿這些「顯考顯妣」們沒有辦法。這些石桌子不僅結實,而且夏天一坐冰涼冰涼的,但冬天一到,就顯得有些不近情理了,不弄幾把草墊上就沒法坐,農村孩子衣服薄,冷得蜷成一團,像立着走的海馬。冬天在教室裏能睡着覺的,除了宏順就沒第二人了,對宏順來說,書就彷彿是催眠藥,使他原本就多的瞌睡成倍地長,有時,他的鼾聲實在讓課沒法上下去,老師就會拎着耳朵把他弄醒,搖頭說:你這樣,長大幹什麼呀? 長大該幹什麼幹什麼,農村的孩子從沒把長大要乾的事跟讀書掛上號,餵鴨子背「九九乘法表」幹嘛?鋤地要念「啊,喔,鵝」幹什麼?於是對長大幹什麼這個問題的思考純屬多餘。然而,每當這個時候,宏順就會神情黯然,再疲倦也要打起精神保持10分鐘以上。因爲他怕老師告訴隊長大伯,那樣,長大後隊長就會不讓他開拖拉機了。 宏順夢裏都開拖拉機,常常突突突地模仿着拖拉機聲被老師從夢裏拎出來,桌上流下一大攤清口水。宏順開拖拉機的理想,是那幾裏外的部隊派拖拉機來幫隊上耕地時立下的,拖拉機司機每到一處,都喝白糖開水,吃涼拌豌豆、白米飯,把豬兒饞得直翻白眼。隊長大伯樂呵呵地說:等今後,咱們隊上也買拖拉機…… 除了宏順之外,誰也沒有在意隊長的這句話,隊裏一個工分只值8分錢,沒誰相信買拖拉機不是神話,但豬兒相信,並從那時開始討好隊長。撿了麥子,別人都用衣服兜了往家裏跑,連麩做成水粑子饃,噴香地吃。惟獨豬兒撿了,就往隊長懷裏送,嘴裏不斷地說:「隊長伯伯,撿了麥子交公。」樂得隊長笑呵呵地誇豬兒乖,書沒白讀。豬兒儘管也饞水粑子饃,但還是忍住口水美滋滋地樂,恨得小夥伴直罵宏順是豬。 然而,宏順到死也沒開成拖拉機。幾年後,在一次和鄰隊搶水的械鬥中,隊長一努嘴,豬兒孤身殺入對方陣中,被鋤棒打成重傷,滿臉血淋淋的,拉着隊長的手,半天閉不上眼睛。 此後十幾年,我一聽到理想這個詞,就會想起豬兒彌留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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