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梅所住的地下隧道也住着其他上訪者 |
兒子在一起事故中腦部受傷而又沒有獲得任何賠償。池玉梅賣了在家鄉的房子,到北京來爲兒子討個公道。
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池玉梅的兒子急需手術,但是她沒有錢。
池玉梅哭泣說,"我不能談這件事,一談我就要哭"。
"我兒子還太年輕。我找過政府部門解決問題。但是沒有人願意幫助我們。如果真的有人願意幫助我們的話,我兒子應該已經可以做手術了。"
白天,他們從政府的一個辦公室走到另一個辦公室,然後在每個辦公室前加入那些上訪者長隊,爲自己的冤情申訴,把上訪信呈給政府衙門,就如同把信扔進了一個黑黝黝的無底洞。
這是中國官方的上訪制度,它被中國政府用作安全網來緩衝社會的緊張關係。但是去年政府收到了九百萬的申訴案件,上訪制度面對的壓力越來越大。
美國印第安娜大學的米切爾森正在從事這方面的研究,他說:"上訪的案件數量迅速增加,因爲在農村和城市的問題正在加劇。"
他說,"在農村,這些上訪的問題大都是對基層領導人的不滿,基層幹部在當地執政時專制粗暴,被稱爲土皇帝。這些人在地方上亂收稅,亂收費並有各種腐敗問題。"
他說:"在城市裏,上訪的案子大多是關於勞動保護問題"。
很多人爲到北京上訪而長途跋涉。這是一個自兩千年前就開始的傳統,平民跋涉千里來到皇帝的面前祈求仁慈和公道。
這些上訪的人背井離鄉,生活在困窘之中。一個上訪者住的小旅館裏,一張床一晚上只要0.3元。
這些上訪者湧進一間狹小悶熱的屋子,互相傾訴各自的不幸遭遇和心中的不平。在他們的臉上刻著悲傷和痛苦。
他們抱著自己案子的材料,每個案子的情況不同但是都駭人聽聞。這些故事都有共同的主題:地方共產黨官員的犯罪,暴行甚至是謀殺。
* 積極的態度
陳平(譯音),一個爲死去的兒子要求賠償的中年婦女,雖然在上訴過程中處處碰壁,但仍然對這個制度深信不疑。
她說,「 我相信那些不腐敗的法官還是能還老百姓公道的。所以我才排除萬難來到北京。如果我們不整治腐敗,我們美好的國家就會被破壞。現在,腐敗官員正在壓迫普通老百姓。他們在我們的頭上胡作非爲。」
大多數的上訪者確實有冤情。國家信訪局局長周佔順表示,80%的羣衆上訪是有道理的。
但是上訪制度不堪重負,官員只能出於同情傾聽有限數量的上訪者申訴冤情。即使這些上訪者得到了同情,上訪局的官員也沒有法律權力來執行他們的決定。
現在,人們的不滿聲在大街上都可以聽到。
集體上訴的事件越來越頻繁,但是上訴積極分子正在加強互相的聯繫。
張舒(假名)就是這樣的一個組織者。
他說,"我想要引起社會和政府的主意。上訪制度不是這麼好。如果我不採取任何行動,人們會認爲上訪者什麼事情也乾不成"。
他還說,"我們不想嚇住政府,我們只是想讓他們明白我們已經在內部互相幫助了。"
但是,政府最害怕的就是導致社會動盪的有組織的對政府的不滿。
所以,上訪者受到粗暴的對待。
* 回頭無路
他們的村莊每年在全國人大開會之前都遭到搜查,而毆打,強迫搬遷和上訪者被遣送回家的故事時有發生。
這是一條充滿了挫折和絕望的道路,一旦踏上就沒有可以回頭的路。
對劉蘇安和他的母親來說,生活已經只剩下上訪和撿垃圾。他們面臨這樣的困境,已經開始失去希望。
劉的母親說,「我已經不再有任何信心, 他們不能解決我們的問題。」
他們在家鄉已經一無所有,現在又無處可去,卻還在等待那恐怕永遠不會到來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