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阜阳市,这种“当官发财”的思想在一些干部头脑中已是根深蒂固。在蒙城等县市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做生意会亏本,搞种养没市场,加工办厂销路不畅,只有当官最能赚钱。
一些干部之所以“执著”地买官,就是把买官当成了一种一本万利的投资,当作“致富”的快捷途径。
1992年,蒙城县东南部的一乡长回家向其夫人索要家中的3万元存款准备买官,妻子坚决不给,并说这是我养牛喂猪卖粮食攒多少年的家财,岂能让你败毁了。最后,乡长用武力硬是取得存款,又贷款1万元,果真如愿当上了镇长。半年之后,新镇长拎包回家,还了妻子3万元,外加2万元利息,并嘲笑其妻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不,不到半年本回来了,还收了利不是。
这年,该县一领导女儿出嫁,县里数百名干部前去送礼,县领导也看钱设宴,8000元以下的安排在双扶宾馆(一普通宾馆),万元以上的被请到文峰宾馆(阜阳最好的宾馆)。有一企业厂长因“贡献”突出,这位县领导五次与厂长的上级主管局打招呼将其提为副局长。该局领导班子研究五次直至深夜就是通不过,最后,还是那位县领导硬是下文提升了这位厂长为副局长。厂长的儿子在一次酒桌上说了真话,他老爷子花了5万。
临泉县一镇党委书记被选上了副县长,当晚祝贺席上对朋友说:“我这是花14万元买的,一年内得将成本收回。”
在蒙城,一些实权领导探索积累了一套交易经验———无病住院。1995年,乡镇换届前夕,该县9个县委常委6个住了院。下级干部们轮流到医院,名为看望,实则送礼,做买官卖官的交易。常委们一次住院少的可收5万元,多的达10余万。
花钱买到了实权实职的官儿们,自然欢天喜地。没买到的心情烦恼不说,有的举债过日子,妻儿跟着吃苦受罪,有的还跌进了大牢。
1996年2月21日,阜南县城郊乡李品德等人贿选乡长,李分两次给20多名代表每人贿赂1000元,已构成破坏选举罪,被判刑两年。涡阳、蒙城等县、市、区也有类似事件发生。
35岁的翟亚伟,是蒙城县农业局的工会主席,通过自学已获得本科学历,曾下派锻炼到力巴乡任科技副乡长。回城时,虽花了几万元买官,却没有买到个实职,日子很难过。眼见比自己水平差的人纷纷提拔重用,实感委屈。为了达到买官的目的,在借钱借贷无路之时,便以黑社会“刀斧会”老大的名义向本系统职工冯鑫写敲诈信,索要3.5万元。今年4月6日晚,在前往宋湖公墓取钱时被警方抓获。等待他的不是升官发财,而将是法律的严惩。
还是在蒙城,一计生委副主任为了转正,投石问路时,分管领导答应为其安排。该副主任花六七千元买了一组真皮沙发送去,结果落空,他便在县委楼大骂领导不兑现承诺。当然,他的“勇敢”行为也使自己失去了副主任之职。还有一青年花钱准备买蒙城县地税局副局长一职,在大功告成之前,本单位同志喝闲酒时,将消息透了出来。结果也是钱白送,官也未当成,落了一身债,房子被法院拍卖,连其父也登门讨债。去年,他作为单位会计,将本单位仅有的几个人的工资领了去还债,为此,躲了好长时间未敢上班。
还有一个镇的三个党委副书记,都努力做买官的工作,一个升为另一个乡的乡长,另一个升为其他镇的镇长,第三个虽有过显赫的业绩,又花了近10万元,结果还是副书记,原地不动,但为了安慰他,给其加了个括号正科级。宣布之时,他当场难过得大哭起来,日后总结教训时才知是自己“炮弹”不集中的原故。
1997年夏,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以“蒙城有个腐败村”为题,披露了该县南关一片醒目的“豪宅区”,林立着近百幢“小洋楼”,造价都在二三十万元。有的高达五六十万元以上。当地群众气愤地称之为“贪官区”。有民谣曰:群众急脱贫,干部忙赴宴,农民盼吃饭,领导装宫殿”。据调查了解,阜阳有一半以上的乡镇干部把家安在城市,蒙城县不少村干部也在县城建了别墅。农民对家居县城,工作在乡村,用公车接送的“走读官”十分反感。而不少农民还住在土坯房里,许多农民还没有真正脱贫,有的还又返贫。
此外,买官卖官还促成了一级保护一级,农民上访无门。阜阳市农民、职工上访接连不断,越级上访较多,蒙城警方已多次深夜出警前往省城将上访群众硬是“劝回”家乡,然后进行讯问处理。不少上访无结果的群众却从中悟出了道理:这村长、支书是从乡长、乡党委书记那里买来的,乡长、乡党委书记又是从县长、县党委书记那里买来的,县级领导也是从上一级买来的,下级捞了钱,“获了利”得向上一级“纳税”,处理下级牵扯到上级自己,还能处理吗?因此,他们就必须一级保护一级,告有何用?
蒙城一位向肖作新送礼的副县级干部曾向同事们炫耀说:“肖不倒我不倒,万里长城永不倒。”如今,肖作新倒了,而他仍未倒。据消息透露:肖作新分管蒙城工作多年,最少从蒙城捞了200多万元,其中涉及副处级以上的干部29人,科级更多。而那些买官的人民“公仆”们,买官的钱有多少是老百姓的血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