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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新政治現實: 一帶一路水力發電廠計畫停擺
郭篤為
2024年2月22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作為象徵中共國與南美阿根廷堅實戰略夥伴關係的一帶一路水電站項目，在基什內爾主義者執政20年敗選後拱手交出政權，旋即面臨北京貸款喊停後無以為繼的窘境。
據美國之音報導，米萊政府外交政策全面向美國傾斜，中阿關係降溫甚至分道揚鑣之際，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及時到訪，撼動南美敏感地緣政治現況。正在巴西出席20國集團外長會議的布林肯於會後直飛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跟米萊總統舉行會晤。
2023年12月就任的阿根廷總統的哈維爾·米萊（Javier Milei）在首輪投票勝出時表示他不想「與共產主義國家建立聯繫」，就任後更傳出其外交部長戴安娜·蒙迪諾曾與台灣駐阿根廷代表會面，此後阿根廷與中共國的關係陷入低潮，雙方各層級合作也全面停擺。
基什內爾主義者執政期間，中共藉阿根廷戰略地理位置大舉開發與投資26個項目，投資額達270億美元，現在每個項目都處於不同的發展階段。阿根廷持續多年的經濟和政治危機，讓中共政府在該國的眾多基礎設施與科技項目方面變得更加複雜。
除了位於布宜諾斯艾利斯省「阿圖查三期」(Atucha III)核電廠因融資存在分歧而未能動工外，位處南部的全國第二大省聖克魯斯(Santa Cruz)的一帶一路工程的「吉賽水電站」項目，最受矚目。
2013年10月，克里斯蒂娜·基什內爾(Cristina Kirchner)政府決定在該省巴塔哥尼亞(Patagonia)地區全長380公里（236英里）的聖克魯斯河沿岸，建造兩個大型水電站，並分別以前州長「豪爾赫-塞佩尼克」(Jorge Cepernic)和總統已故丈夫、前總統「內斯托爾·基什內爾」(Néstor Kirchner)命名。中方以兩個水力發電廠音譯簡稱的「吉賽水電站」項目，由中阿合資企業(UTE Represas Patagonia)得標。
這個位於冰川的全球最南端水力發電廠項目，由中國葛洲壩集團持有過半的54%份額並負責施工，36%的份額由Eling Energía（原Electroingeniería）持有，10%則屬於門多薩省的Hidrocuyo企業，專案業主是國營「阿根廷能源公司」（Enarsa）。
2014年克里斯蒂娜·基什內爾總統與中共簽署兩座大壩的融資協議，項目資金由中國的「國家開發銀行」、「中國工商銀行」和「中國銀行」組成的銀行團提供貸款。截至目前為止，47.1億美元貸款總額中已有18.5億美元交付阿根廷。
簽約時預期工期5年半，竣工並聯後每年將能產生約49.5億度能源，可增加全國電力供應6.5%。這可以滿足150萬阿根廷家庭的日常用電，減少每年近11億美元進口石油和天然氣費用。
2024年初工程得標11年後，豪爾赫·塞佩尼克大壩目前進度為42%，而內斯托爾·基什內爾大壩僅完成20%。新峻工日期暫訂為2027年，屆時將是習近平與克里斯蒂娜·基什內爾共同主持正式動工儀式後第12年。
先天不足爭議不斷挑戰大壩存續
聖克魯斯大壩計畫爭議不斷，生態學家稱兩座水壩對冰川運動和依賴周圍濕地的特有野生動物構成了威脅，導致降低設計壩高。馬普切(Mapuche)原住民認為該地區是其文化遺產的組成部分，強調在計畫開始之前官方忽視了與他們的協商，甚至強行更改地名，以迎合政治需要。
儘管然住民和生態環境保護團體抗議，法院甚至一度下令停工，卻未影響克里斯蒂娜·基什內爾總統在已故丈夫內斯托爾·基什內爾共同故鄉建設「一帶一路」標竿項目的政治決定。
動工5年後，最高法院裁決政府對大壩所在地擅自易名違憲，並下令豪爾赫·塞佩尼克水電站復名「拉巴蘭科薩」(La Barancosa)，內斯托爾·基什內爾水電站也回覆舊稱「神鷹崖」(Condor Cliff)，結束了政治操作的短暫歷史。
正如每一次總統換屆一樣，這個在冰川地強行上馬的項目，也進入了一個新的不確定階段。
哈維爾·米萊(Javier Milei)總統2023年12月上任幾天后就致函習近平主席，希望北京政府解除對阿根廷中央銀行以人民幣互換的限制，以便取得包括聖克魯斯水壩融資新撥款，但北京迄今仍毫無回應。
2024年一月，米萊政府為獲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47億美元紓困基金，同意按該組織建議取消行之多年的補貼及減少財政赤字的調整計劃，對傳統上由民粹政府長期補貼的電價大幅調整。
據阿國能源部稱，二月中旬調整後，以每月平均消費380千瓦時（kWh）為基準，高收入地區用戶電費將增加150%，中等收入地區調漲65%，甚至低收入貧困地區也將增加70%。即使民眾對震盪療法反應激烈，但仍距「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建議的200%調整幅度有相當差異。
「阿根廷天主教大學」(UCA)社會觀察指標顯示，米萊執政後，阿根廷貧窮人口水準從2023年第三季的9.6%上升至今年1月的15%。通膨率由2023年12月的49.5%升至今年1月的57.4%，回顧2004年僅有54%，電費調整對貧窮民眾更是雪上加霜。
2023年12月新任聖克魯斯省長克勞迪奧·維達爾(Claudio Vidal)就任前，在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會見了葛洲壩集團國際工程有限公司總裁張軍，探討水力發電廠項目進度。張軍請求維達爾州長和總統溝通，保證兩個水力發電廠建設能持續進行。
維達爾在會見後說：「這些工作必須繼續下去，因為這對我省的工業化和創造就業附加價值非常重要。」
早在2021年，由於工程進度不如預期，中方融資使用被擱置，直到隔年阿根廷和中共簽署同意修改和重新建立信用額度合約的協議。
最後一筆融資在2022年11月支付，儘管2023年沒有新的資金入帳，但水力發電廠建設仍得以持續到2023年12月。
2015年正式動工時，葛洲壩文宣稱將為貧困的巴塔哥尼亞地區創造6,000個直接工作機會和10,000個間接工作。目前2,800人員工中，僅有100名保全人員負責基礎設施的維護，其餘工人都依契約規定領取80%的薪資待命。
在財務枯竭的同時，由於米萊新政府對國營「阿根廷能源公司」（Enarsa）領導層的大換血，大壩計畫出現了現任對前領導層數據存疑並拒絕背書的窘境，同時也面對強勢工會封路抗議後可能的全面杯葛。
針對大壩計畫存續，「巴西中國觀察」(Observa Da China de Brasil)常駐研究員賈斯達(Gustavo Cardozo)告訴美國之音，阿根廷經濟與能源部正對大壩計畫合約重新進行審視，一旦阿根廷無法依合約繼續該項目，必須償還已撥付融資款項甚至面對賠償中方損失的後果，米萊政府也意識到其嚴重性。
米萊政府退出前政府加入金磚國家組織(BRICS)的申請時，也決定停止採購中共戰機談判，改為購買美製F-16戰機後，又受到外長會晤台灣代表事件的波折，中共隨即擱置了向阿根廷的融資。
阿根廷的南美國際關係專家大衛·費利巴(David Feliba)說：「大壩計畫在米萊就任前就已出現困難，新政府推動該計畫更顯疲弱。米萊雖然與美國相向而行，但也十分清楚中共在阿根廷融資和經濟上有無可取代的優勢。」
「米萊就任後，要求中共恢復因其對中共國言論而暫停對阿根廷提供的人民幣兌換SWAP額度。因此即使米萊期望能和美國走得更近，但在阿根廷災難性經濟下仍必須審慎面對，不可能單方註銷大壩項目，」費利巴解釋。
《布宜諾斯艾利斯先驅報》(Buenos Aires Herald)編輯胡安·德西瑪表示，聖克魯斯兩座水力發電廠大壩的建設工程自12月以來一直處於停工狀態，目前尚無何時重新開工的時間表。據報道，新政府正在審查合約狀況，他們說這是此類情況下的標準做法。
但由於米萊在競選期間發表的言論以及他上任後政府做出的一些決定，他的政府與北京之間的緊張關係加劇了這種不確定性。
關鍵時刻布林肯造訪試水溫
美國國務院2月16日發表聲明稱，「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將於2月20日至23日訪問巴西利亞、裡約熱內盧以及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布林肯22日下午抵達布宜諾斯艾利斯後，23日上午將與米萊會面。
米萊將在會晤後動身前往華府，出席支持前總統唐納德·川普的「保守派政治行動會議」（CPAC），兩人並將進行會晤。
針對布林肯對阿根廷的訪問，巴西的賈斯達說：「布林肯的訪問具有高度重要性，美國支持國際貨幣組織協助阿根廷紓困和債務重組，與米萊政府公開支持美國和以色列的外交政策有關。阿根廷將哈瑪斯列入恐怖組織，與美國相向而行。這不僅對美國協助阿根廷爭取融資與國際資金有所幫助，也將改變地緣政治現況。」
《布宜諾斯艾利斯先驅報》的胡安·德西瑪說，布林肯是否有可能為了感謝米萊向美國的外交傾斜，進一步介入幫助阿根廷解決根深蒂固的金融問題，人們還得拭目以待。
德西瑪說：「美國政府已表示支持米萊的經濟計劃及其降低通貨膨脹的努力。美國負責西半球事務的助理國務卿布萊恩·尼科爾斯（Brian Nichols）上週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表示，他們對阿根廷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之間的談判持開放合作態度，但必須對每一個具體過程進行研究。」
布林肯國務卿將是阿根廷新總統上任以來會見的最高級別的美國官員，這次會見更像是摸清對方的立場。
針對布林肯在米萊政府深陷改革與經濟危機之際訪問阿根廷，美國加州州立大學(Cal State Fullerton)國際關係助理教授里卡多·巴倫西亞(Ricardo Valencia)告訴美國之音，「我相信米萊會十分務實地面對中共國，但也毫不隱瞞他對美國的優先考量。無論誰作為白宮的主人，都不會改變這一原則。」
至於中共是否會因米萊的意識形態立場而全面叫停對阿根廷未來的投資，巴倫西亞強調他不認為會出現這種局面，但包括水電站在內的融資前景，還必須謹慎觀察後續發展。
不過，值得關注的是，中共外交部長王毅上週六在慕尼黑安全會議間隙會見阿根廷外交部長黛安娜·蒙迪諾時表示，中共願意與阿根廷深化互信與合作。他說，中國和阿根廷之間沒有歷史問題或實質衝突，雙邊關係已足夠成熟且強大。
王毅強調，中國願意與阿根廷攜手，堅持全面戰略夥伴關係。蒙迪諾則表示，阿根廷與中國的關係過去是、未來也將是重要的。她說，中國不僅是阿根廷的第二大經濟和貿易夥伴，兩國在發展上高度互補，合作潛力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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