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認爲,徐懷謙是一位極具責任感的媒體人,對美好社會有着嚮往,但體制的壓力使他不得不屈服於現實。他沒有留下遺言,在《以死作證》中他曾寫道:「死是一個沉重的字眼,然而在中國,在很多情況下,不死不足以引起社會重視,不死不足以促進事情的妥善解決。」
徐懷謙的死,讓很多大陸媒體人士觸景生情、傷心不已。包括《青島文學》雜誌副主編韓嘉川、作家徐坤、香港衛視執行臺長楊錦麟、中青報曹林、著名撰稿人任衛新等在內的新聞界名人紛紛發帖表達沉痛心情。
資深媒體人趙仙泉:「當年鄧拓自殺,今天徐懷謙也自殺。同情!」都市快報首席評論員徐迅雷:「只有人間,才有抑鬱!我的同姓人、三百年前是一家的徐懷謙先生,天堂裏一定沒有抑鬱症!」詩人田蕎:「在這個壓抑的時代,我們怎樣才能開懷大笑……無比沉痛!」
網上留言中更多談到的是徐懷謙之死的真實原因和誰是殺手的問題。
「誰是殺手?有人可能說是抑鬱,可誰又讓你患上了抑鬱?」「長期被說謊會導致精神崩潰!」「中國事情,知道太多就會傷人害己。」「一個有良知的知識份子,是想用生命來抗爭醒世嗎,安息吧,你的靈魂解脫了。」
六四前夕,包括《人民日報》在內的北京多家主要報社編輯、記者走上街頭聲援學生運動,他們曾打出「首都新聞界,我們想說真話,別逼我們造謠!」的橫幅,在聲勢浩大的遊行隊伍中引人注目。
二十多年過去了,透過徐懷謙之死,人們看到在中共新聞嚴格控制下,作爲新聞界、特別是爲官媒服務的人士依然處在「敢想不敢說,敢說不敢寫,敢寫無處發」的悲哀處境中。然而,這並非悲哀的全部,新聞界人士要承受的精神負擔可能遠不止這些。
舉個簡單的例子。中共官方最大通訊社新華社在各國設有分社,並派駐地記者。其工作表面是報導新聞,實際都在做些什麼呢?
2011年末,加拿大保守黨國會議員、外交部長的國會祕書鮑勃‧德克特與新華社多倫多分社首席女記者施蓉的調情電子信遭曝光,被稱爲「曖昧信門」。對此,加拿大安全情報局局長法登曾表示,新華社是中共情報機構,接觸時一定要多加小心。加國多位政壇人物也警告說,新華社雖名義上是通訊社,但實際上是中共的情報蒐集機構,加拿大政客與之打交道時最好多留一個心眼。
前不久,加拿大自由作家和記者鮑瑞(Mark Bourrie)透露,他的工作是利用記者身份爲新華社充當間諜,暗中監視中共的異已人士,如民主人士、法輪功團體等,並收集情報,反饋北京。鮑瑞曾爲加拿大幾大主流報社撰寫文章,也曾是新華社渥太華分社全職記者,當他發覺被利用充當中共間諜、收集情報時,他從新華社辭職。
身爲加拿大自由記者的鮑瑞,對新華社說拜拜不難,可作爲大陸新聞人士,要想擺脫中共間諜網陰影談何容易。可悲那些中國優秀知識份子過五關、斬六將,千難萬難,好不容易大學畢業有了一份穩定工作,卻要他們當間諜做見不得人的事,幕後生涯能使人心生晦暗,精神長期受到壓制,其痛苦對徐懷謙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懷謙也曾羨慕那些自由撰稿人,感嘆自己無法脫離體制,因爲那樣做就得「舉家食粥」了。對於徐懷謙之死,除悲傷、同情之外,也有人認爲既然他連死都不怕,何不乾脆勇敢地活下去,不爲中共造謠惑衆,大膽揭露其惡行,爲民衆寫作,說不定反而能夠衝出一條生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