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消息】马上就要进入2012年了,对这个年头众说纷纭,神话、人话似乎都指向了一个词:崩溃。下面从我在中国经历的两件小事,谈谈对崩溃的理解。

我第一次来日本是在1988年,在那个时候正是六四的前夜,很多中国人都存在着一个强烈的疑问:为什么同在亚洲、有类似文化传统的日本,在市场经济如此发达的情况下,执政党和政府还能保持足够的清正廉洁,而中国虽然只进行了十余年的经济改革开放,但是中共的整个权力机构却已经腐败如斯。西方社会找到了一个多党执政、三权分立的办法,约束某个政党(特殊的利益集团),使他不能利用政府这个利刃来肆意宰割百姓,而日本的自民党执政二十多年,一党独大,却也没有走向极端。是一个什么样力量在背后约束着它呢?

在日本居住了半年之后,我认为我找到了答案:地震。初到日本的人一定会惊愕于日本频繁的地震,当时我就想,虽然日本国土狭长、资源匮乏,但是发达的经济、丰富的商品供应已经使人们很难直接感受到这些因素的约束,只有地震在时时提醒着人们,危机就在眼前。这种危机感使人们能够约束自己,使社会不致走向极端。但是,我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无论怎么看上去,这似乎都还不是最决定性的因素。

在这之后的近二十年间,我在中国经历了社会伦理、道德的溃决。当我又一次旅居日本的时候,我对上述问题有了新的答案。

如果一直生活在一个荒蛮、原始的社会中,将无从知晓社会礼仪、道德为何物,而生活在一个礼仪、道德成熟、稳定的社会中,可能会把这种礼仪、道德看作是如同空气和水一般自然存在的东西,也很难体会到这些对于人类社会来讲是如何的难得和珍贵。只有经历了它的快速崩溃,而又在一个相邻的地方看到了它,才能体会到它的作用和弥足珍贵。

中共执政的近六十年,最下力气做的一件事情是摧毁中国传统的礼制和道德。虽然中国在三千多年前的周朝,已经在以礼治国,但是到了今天,礼治的概念已经从中国人的头脑中被连根拔除,人们根本不知道、也不相信礼制尚能治国。我可以用我经历的两件很小的事情来说明中国伦理道德的变化。大约在1991年前后,我与同事出差,在一些偏僻的地区没有出租车,需要临时搭乘当地居民的车辆。当时我们决定送给司机一些小礼物作为搭车的酬谢。按照中国的传统习惯,礼物应当是在搭车之后送出,这表示了一种对对方的尊重。中国有句古话: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如果把对方当成君子,在搭车之前送礼物,对方同意我们搭车,就可能被看作是贪图礼物,而非助人之义士君子。

我当时按照中国传统的习惯,很自然的选择在搭车之后赠送礼物。这本来是一件非常、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之后我还能记得这件事情源于当时一个同事的一句话:既然已经搭过车了,为什么还要给他礼物呢?

这么一句看似很普通、简单的话能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还在于这个同事随后向我做出的解释。如果要给礼物,也应当在搭车之前给,这就如同支付报酬一样,即使这个驾车人当时可能不太愿意让我们搭车,因为有这个报酬也会改变主意,这样这个礼物才有实际意义。而在搭车之后,我们几乎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这个驾车人,他是否在意我们给礼物,对于我们毫无意义。非常实用、明确的利益判断,只是其中看不到一点在中国演绎了几千年的仁义礼智信的影子。

这个同事是一个典型的中共党员。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共各级官员中,几乎百分之百的都具有这种不考虑一点信义因素,纯粹利益判断的能力。也惟有如此,才能在中共的体制中,获取更高的职位和利益。这种彻底的利益判断受到提倡,大行其道,正所谓“闷声发大财”,而传统的义礼信却受到了中共从各个方面反复的批判。一个国家、民族中民众的道义观念,不仅没有被提倡,而是被反复的批判、压制,甚至是残酷的镇压,古往今来,寥寥数家。

前几年日本毒大米事件轰动一时,相比之中国一些五毛煽动下的“爱国者”毫无道义的喧嚣,日本一位经营中国大米的老板引咎自裁的报导,使我被一种道义力量所震撼。这个老板的举动可以说纯粹基于道义。这种纯粹的道义判断正是维持一个社会均衡稳定的终极力量,也是一个民族的魂魄。

比较中国已经被压制到极点的伦理、道义,它完全是与权贵阶层的极度腐败相辅相成的。也正是看到了这样一个维持了几千年的伦理、道德体系,在几十年间就被破坏得如此厉害,更反映出了这样一个体系的来之不易,维持它的艰难。实际上中国当今伦理道德的崩溃,即将导致全社会的崩溃。这一点从我知道的另外一件小事上已经露出端倪。

小女数年前刚上学,有一天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她的一个同学在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借用了她的文具,当她索还的时候,她的这位同学说:谁能证明我借了你的文具呢?听到这句话比听到吾女被抢劫更让我吃惊。一个小小孩童,就能如此毫无信义,如此行为若要延伸至整个社会,那商品交换、财产所有都将荡然无存。一个人时刻都得证明自己所有之物归自己所有,那这个社会还能存在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