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說話之時,電話響了,忙閃出房間。是一個小妹問工作的事情,我說你別掛電話,我正和同學在一起,等我問問。於是我走進雅間,問我那個在某大商場人事部工作的同學:「我讓你幫找的工作怎麼樣了?」他說:「下週吧,下週上班。」
等我再一次回到飯桌邊,有同學問我:「給誰謀職呀?」我說:「我妹妹呀!」他知道我家裏沒有妹妹,一臉疑惑的看着我,我笑笑說:「一個剛剛認的妹妹。」他就笑了:「你的愛心是愈加大發了!?」
我也笑了:「其實如果是你,你也會盡力伸手的。」我嘆口氣,接着說:「這個小妹妹,今年高考,考上了重點大學,卻沒有錢上,又苦於沒有人照顧媽媽,所以放棄了上學的機會,託我的親戚謀職,我親戚和我說了,我想如果我能幫上她,自然不能看着呀。對吧?」
有同學說:「可以先借錢嗎,把學上下來。她沒有爸爸?」
我說∶「事情是這樣的。她本來有一個富有而福祉的家庭,爸爸是工程師,媽媽也有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大約是她上小學的時候,她爸爸得了一種絕症,記不清了,好像是胃癌,到處治,花了不少錢,沒有結果,就在絕望之際,單位一位退休的老幹部給她爸爸介紹了法輪功,她爸爸煉法輪功後幾個月的時間,病就好了,身體比原來還好,一家人其樂融融。誰想好景不常,中共開始鎮壓法輪功,從此這個家就沒有安寧過,經歷無數次的抄家、罰款,爸爸被綁架、關押、前兩年又被判刑,現下還在監獄裏。她媽媽經受不住這一次次的打擊,瘋了,動不動就驚恐的躲到牆角,說『不要帶走他,不要……』,親屬見她家這樣,也不願管,怕是無底洞,連累自己。」
「太慘了!」「哪是人辦的事呀?」同學們紛紛說。
我的一個同學,他畢業後,進了我們當地數一數二的大公司,然後平步青雲,職位節節高升。人人都羨慕他的年輕有爲,羨慕他的幸運。他聽了我的話,沉靜了好一會說:「如果你有能力,一定要盡力幫你身邊那些一般人都不消一顧的弱者。這句話是我爸爸從小就教育我的。爲什麼我能有這份工作呢?就是因爲我爸爸實踐這句話中的一件報答。」
我們都表示要聽聽。於是他便開始說他父親的故事:
「事情說來話長,還是在文革的時候。我家因爲世代貧民,所以爸爸當上了紅衛兵,他看起來又老實又聽話,很受上面器重。
有一次鬥爭一個大地主的兒子,捱打、然後帶着高帽子游街、再捱打、最後被拖到村邊一個牛棚裏,不給水喝,也不給飯吃。他每次被打的半死才被拖到牛棚裏,由爸爸和另一個少年看守,以防止他逃跑。爸爸每次夜深後,就和那少年說「你去睡會,我看着,有事我叫你」。等那少年睡熟了,他就走到地主兒子身邊,一點點的滴水給他喝,然後再把幹窩頭泡水讓他喝下。
這樣過了二天,那羣人把人送進牛棚後,一個人邊走時邊說:「這小子命還挺大,看來明天得變個花樣了。」爸爸一聽嚇了一跳。那天晚上,爸爸喂完窩頭後,對他說:「你能跑,過會兒聽見我說去拉屎就跑吧,說不定能活,在這兒只能是死」。然後,爸爸就收拾好現場,轉身出去了,爸爸知道那少年貪覺,就走到他身邊,說:「咳,起來看會兒,我拉屎。」那少年翻了個身說:「人都那樣了,還能跑不成!」爸爸又說:「反正你一會兒起來,我肚子痛,我走了。」等爸爸回來,進牛棚看看,人已經走了,再看看那少年,還在睡呢。過了好久,爸爸走到少年身邊,大喊:「快起!快起!人跑了!」那少年驚醒跑去看,嚇了一跳,由於他睡覺心虛,怕挨鬥,就合計着怎麼辦,爸爸說:「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那少年知道爸爸聽話,就很放心的點點頭。兩個少年都是「根紅苗正」,事情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爸爸在文革時私下裏幫過的人很多。文革後,這些人都平反,改革開放後不幾年時間,這些經歷苦難而又倖存的人,又成了各方面的領頭雁,他們惦記着爸爸的恩情,處處爲爸爸開綠燈。那個逃走的地主兒子,不但活了下來,還做了市裏的某局局長,每年春節前,都要開小車來送上一車的年貨,水果、肉類、海鮮,應有盡有,儘管爸爸每次都說不用送,日子很好過,他就是不聽,他總是問爸爸有什麼他能幫的上的,爸爸說沒有,他就感嘆:像你這樣的人,在哪都有人幫呀。我還沒大學畢業,他就給我找好了現下的工作。
我常常想起爸爸對我說的話:如果你有能力,一定要盡力幫你身邊那些一般人都不屑一顧的弱者。給別人幫助,才會回報你以福份。」
這的確出乎大家的意料。但沒有人說話,同學們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大家似乎都想起了善有善報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