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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學生領袖封從德專訪:鮮爲人知的十個月逃亡的神奇經歷(圖)
 
記者安琪
 
2004年6月4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適逢六四,一個偶然的集會,我遇到了當時的學生領袖之一,封從德.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十五年,談及往事,封從德先生感慨萬千。

安琪:封從德先生, 聽說你現在在研究一些中國的古老文化? 你是怎末對這些東西產生興趣的呢?

封從德: 我一輩子沒想到自己會去研究中醫的理論和道家的學說。以前我在國內是學遙感的,研究的是最現代化的東西,跑到西方社會後,反而研究中國最古老的,傳統的東西,有時真有一種錯位的感覺。

安琪: 你爲什麼會有這種轉變呢?

封從德: 89年對我衝擊最大的,除「六四」外,就是10個月的逃亡經歷。它直接導致我從研究現代科學轉到對宗教、歷史、醫學的研究。我的博士論文、碩士論文研究的都是關於這方面的,如中醫五行、陰陽六氣等。

安琪: 你研究中醫後是否覺得中國古老的傳統有很深的內涵,它和宇宙、人體是相通的?

封從德:對。不僅是中醫,中國的整個哲學思想就是「天人合一,天人感應」,它認爲人、天、地、宇宙是個整體,中醫把天、地、時空、宇宙看成是循環的,這是通過對日、月、星辰、年、月、季節、朝代的更替等的觀察得到的。一個朝代結束了,新的朝代開始,一年結束了,新的一年又開始,所以中國的時空觀是循環的觀念。這種觀念導致中國人對天、地的起源、終結的問題不解惑,因爲它無所謂開始、結束。正如老子講的「有生於無,無生於有,有無相生」。而西方受猶太教和希臘哲學的影響而發展起來的科學,對時間的認識是直線的。這種直線的觀念必然導致尋找直線的起點和終點,從宗教上追查,起點是上帝,從科學上追查,起點是宇宙大爆炸,如果再問他們宇宙大爆炸之前是什麼,他們會說什麼都沒有,西方完全是從無中生有,無中生有的意思就是「創造」。


安琪:是否有什麼神奇的經歷給你一個很大啓發?

封從德:應該說是一種補課,以前不了解中國這些古老的傳統文化,對他們持一種排斥的態度,也是因爲自己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在中國八十年代後期,有一個文化反思運動,當時《河殤》對人們的思想衝擊很大,尤其對當時我們這些20出頭的年青人影響很大,我們覺得它說得很對,中國古老的傳統是黃色的文明,是最糟糕的,西方的藍色文明是最了不起的。加上我是學理工科的,對中國的人文、歷史了解甚少,不過學文科的也很可憐,在中國共產黨的意識形態教育下成長,加上對歷史的曲解,被誤導得更利害,我比他們還好一些,至少我是空白。

安琪:共產黨把黨、國家、民族的概念全都混爲一談,愛黨就是愛國家、愛民族。

封從德:對。就象被整個捆綁在一起,而且知識分子也被捆進去了,知識分子不敢把它說清楚,他爲了批評共產黨,只敢說中國的文化很不好。當然也有很多知識分子確實不了解中國的文化。

安琪: 他們從小到大受的就是這種教育。

封從德:這種教育還不僅僅是從共產黨開始的,從「五四」運動就開始了。共產黨是「五四」當中最激烈反傳統的。當時「甲午戰爭」,「鴉片戰爭」戰敗後,中國人的自信心一下被摧垮了,所以才有陳獨秀等人把馬克思主義引進中國,就象自身肌體最虛弱時,外來病菌最容易入侵一樣。中國人有病亂吃藥,結果吃到最大的毒品,把西方最糟糕的東西拿來再加上中國最糟糕的東西,從而製造出共產黨這麼個大怪胎。正如毛澤東自己說的「我是馬克思加秦始皇。

「六四」之前是對共產黨的失望,「六四」後就是那10個月的逃亡。說起來真象是天意。我們去那個地方是因爲坐錯了車,萍水相逢遇到一羣修煉的人。他們得知我們是北京逃出來的學生後,就趕緊把我們藏到自己家裏,今天這家藏,明天那家藏。

安琪: 他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在「六四」中起什麼作用嗎?

封從德:開始他們不知道,後來通緝令下來,他們就知道了。當時我跟他們的思想觀念是截然不同的,他們是煉功人,思想是很傳統的,而我的則是西化的、反傳統的。但他們的行爲令我很感動,他們非常善良,那種善良是隨時可以爲別人去犧牲的。他們救我完全是出於修煉人的一種理念,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他們也覺得政府這樣殺人不對,不該這樣對待學生。因爲當時出逃帶的錢不多,2、3個月後,我就沒錢了,他們其中有一個最幫助我的,把他結婚用的錢全拿出來資助我,這雖然令我非常感動,但還不足以改變我的觀念。

因爲老是藏在一個小的地方,錢也用沒了,那種寂寞無聊真是難耐,我就跟他們商量,想闖關。開始他們不同意,覺得危險太大,沒有把握,我跟他們好說歹說了一個星期,他們才同意,但有一個條件,我必須跟他們一起求觀音菩薩保佑,因爲我是當事人,當事人不求,光他們求是沒有用的,而且他們還需用時間布氣場,否則出去是很危險的,我因爲急於出去,也不想發生意外,所以他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上香、唸咒等一套儀式。

第二天我們就去闖邊境了。我們順着一田埂走,就在快走到田埂盡頭時,突然從不遠處的兩棵大樹後面衝出兩個邊防員,用當地話問我們幹什麼的,我的朋友很鎮定,上去跟他聊天,問他們怎麼會在這裏,他們說他們是專門抓走小道闖關的,因爲有很多北京來的學生從這裏跑出去了。我當時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只有問我一句話,我就暴露了,可他們始終就不理我,只查我朋友的證件,最後讓我們過去了,這下我的朋友就警覺了,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探過好幾次路了,都沒有人,這次卻突然跑出兩個人來。他聽他的在公安局的朋友講過,有時爲了了緝拿走私犯,公安局會請一些氣功大師指點,走私犯是從哪條道走的,我的朋友懷疑他們把這一套也用來對付逃亡的學生了,所以他決定撤。在往回走的途中,經過一片農田,正不知該走哪條路,見有一農家婦女正在耕田,另一塊田裏還有一些人。我的朋友裝作土地調查員上前跟她聊天,以便探路,這位婦女開口就問是不是北京來的學生啊,又指着田邊的一個小棚子說,你看那邊有輛吉普車,是當兵的準備抓北京來的學生的,我們一看果然是,趕緊從另一條路走了。我們跑到一個小鎮的汽車站,準備坐汽車回去,他們怕和我一起,目標太大,就讓我先走,並告訴我怎麼走,到哪下車。結果車在途中被邊防員卡住,上來檢查,他們從前往後一個個的查證件,我的心緊張到極點,還好他們沒有查我的就查後邊的去了,查完後邊他們又走過來,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了,腦子裏盤算着該怎麼說萬一他們要問我的話,然而奇蹟再一次發生,他們沒問我就直接下車了。後來我的朋友都說那個中年婦女就是觀音菩薩化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但這三次大的以及後面的許多小的化險爲夷的經歷,讓我開始思考這一切。雖然科學講不相信沒有根據的或看不見的東西,但我的遭遇讓我不得不面對這一切。

安琪: 你以前是不是一個無神論者?

封從德: 應該說我是一個對這方面無知的人,我是被灌輸成一個無神論的,因爲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無神論的,從沒認真想過天、地、宇宙、人生是怎麼回事,這時我開始認真思考這些問題。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偶然,可在不到2個小時內,連續發生3次死裏逃生的事,這個概率也太小了。這之前他們也勸過我,讓我煉煉功,我都沒動心,這次我決定跟他們煉煉看。後來我每天早上5:00起床,跟我朋友的媽媽煉功,先上一柱香,再打坐。聽朋友的媽媽講她的師父是位中年婦女,每次她一練功,她就能從天目看到師父,因爲我的層次不夠,我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89年「六四」絕食時,我是負責廣播站的,有一天一箇中年婦女突然跑來說:「我教你一種方法,絕食不會餓死,我帶着20幾個弟子,我來給你布個場」,我問她「我們怎麼配合」,她說「你就廣播一下,讓廣場上絕食的學生有個心理準備,心裏接受就行了」。後來我跟這位媽媽描述那位中年婦女的樣子,她說她師父就那樣的。煉功後,慢慢的我就有了很多的體驗,包括一些比較神祕的體驗,包括感受到氣流、透視的功能等,有些我都說不出來。最後能逃出來,氣功也幫了我大忙。本來最後逃出來的渠道只要幾個小時,結果我們花了108個小時,躲在一個封閉的車間裏幾天幾夜,最難忍受的就是蚊子,又大又多,狂轟爛炸。那時我就用氣功的觀想調意,想自己是在一個炎熱的夏天,坐在山谷中,迎面吹來習習涼風。我這樣做了之後,蚊子叮一下,我就感覺清涼一下,聽起來挺啊Q的,但確實有效。等我們出來時,我看自己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小紅點,但沒有紅腫,就是說蚊子叮了,但沒有毒氣進來,所以我覺得氣功還是有用的。以前沒煉功時,我對生命是有限還是無限,是否有輪迴等都不是很清楚,煉功後這些慢慢都知道了。西方人稱之爲生存焦慮,就是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活着,死後又將如何?煉功後這種焦慮就沒有了。我覺得傳統文化造就出來的這些人都是很好的人,他們與我觀念中的巫醫神漢相差太遠了,他們救我而不圖任何回報。我要離開的頭一天晚上,我的好朋友說:「出去後多讀點書,不要從政,政治太複雜,你可能塵緣未了,這件事不一般,你一下子也了不斷。如果有一天你回來了,還需要躲藏的話,你還可以來我這裏躲藏。你出去後不用宣傳我們,練功人講的是行善積德,不求功名」。我能理解他,所以後來我基本上也是尊從他的願望。在那個時候我真是非常、非常感動。

我出國後,先後接觸了不同信仰的宗教團體,一圈轉下來之後,我才明白孔子是個高人,他有很強的宗教的感悟,儒教其實跟道家是一個體系的,他是「知而不言,言而不知」,他就是不說透。

我的導師其實是個道士,他曾在臺灣呆了8年,修過道,同時他又是大學裏的教授,帶過40多個博士生,我是他最後一個博士生,跟着他一起研究、學習了十四、五年。我發現他對中國民間的智慧非常了解。反而是中國的知識分子對中國的文化歷史很無知,這主要是共產黨造成的,他們的教育是與傳統文化是反其道而行之的,人在這樣的教育下會自動的排斥中國的傳統文化。臺灣是中國文化保留最好的地方。

我剛出來時覺得宗教和科學很對立,後來我發現科學是一種假信仰,因爲科學本身是建立在實證這樣的小範圍之內的,可是這個世界上不能實證的東西太多了,你不能說不能實證的東西都是不存在的。

安琪: 你在經過這麼多年的研究、探討,還有許多神奇的經歷後,你現在是否認爲佛、道、神是存在的?

封從德:這種存在來自於我的心性,他不是一種實證主義的存在。比如說健康存不存在,肯定是存在的,它是一種什麼東西呢?什麼都不是,它就是一種狀態,我覺得佛、道、神就象這種狀態一樣,當你心性達到一定程度時,你就能接觸到,感受到了。

我認爲通向真理的路不止一條,有些路可能對某些人更適合,當然可能有真正更好的路對更多的人都適合,越好的路我們就越要宣傳。最近我遇到很多煉法輪功的人,我真的感覺他們很好,雖然我沒有下決心修煉,但我看他們個個都很健康,對人做事,態度都很謙和,這種謙和不是軟弱,而是很有定力,你馬上可以感覺到他們有很強的實修的功力。

安琪: 中共打壓法輪功這麼久了,從江XX最初的「三個月消滅法輪功」,到後來的「三年消滅法輪功」,法輪功不但沒被消滅,反而日益壯大。

封從德: 這就象當年基督徒被羅馬皇帝迫害一樣。那個羅馬皇帝看到越來越多的人信基督,害怕他的地位受到威脅,就開始打壓基督徒,然而他沒料到這些基督徒真的不怕死,他們的不怕死反而讓更多的人相信這種信仰這真的,從而吸引更多的人信,這個羅馬皇帝最後傻眼了。江XX要是能放下屠刀,對中國對他自己都是最好不過了,但他看起來不像,他現在就是在往地獄裏走。

安琪: 你接觸過那麼多的氣功、宗教,你對此有什麼感受嗎?

封從德: 最近10年,用在學術研究上的時間比較多,在需要的時候我才打打坐,平時疏於練功。最近不知爲什麼,我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懶散。特別是接觸了法輪功學員後,感覺跟他們在一起真的很舒服。他們每個人都有不同尋常的感人的經歷,一方面定力很高,另一方面又深藏不露,還很謙和,做人就是要這樣,他們是我學習的榜樣。

安琪: 你對主權和人權是怎麼看的?

封從德: 現在的中國不是一百年前的中國,大家都急急忙忙去救火,現在沒有哪個國家會去侵略、瓜分中國,不存在主權受到威脅的問題,中共一直宣揚民族主義,一會說這個怎麼着我們了,一會那個又要怎麼着我們了,要國人爲了主權而犧牲自己的人權,所以共產黨對異議人士也好、法輪功也好,只要不聽他的就往死裏打,爲了所謂的穩定。

安琪: 其實是爲了他自己的權力的穩定。

封從德: 對。這套邏輯完全不通,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這一點了。

安琪: 你對自己的未來發展有什麼想法嗎?

封從德: 「六四」過後,我的心態基本上是個出家人的心態,很多事都是隨緣而做。89年我們有一個很超前的希望,希望國家有一個理想、公正的制度,這套理想直接觸及到了貪官污吏的利益。那時學生對中共還抱有很大的幻想,覺得我們一絕食你肯定要答應我們的條件,因爲從小受的教育就是「我把黨來比母親」,「共產黨比爹親比孃親,共產黨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所以當時連隔夜的棉衣都沒帶,第一天晚上凍得夠嗆,沒想到廣場上那麼冷。還以爲小孩子一哭,媽媽就要來哄吃飯一樣。完全沒想到政府會用坦克、槍炮來對付學生,開花子彈打到身上,還以爲是橡皮子彈,很多的人幻想徹底破滅了。但仍有許多人不知道真實的歷史,曾有一個新來的大學生髮電子郵件問我「你們當大學生時,幹嗎要殺解放軍?」,所以一定要講清真象。

安琪: 共產黨最怕別人知道真象,想盡一切辦法破壞、封鎖真象。

封從德: 就象洞裏的老鼠,不敢見天日。

安琪: 你對中國的經濟發展怎麼看?你認爲中國社會近幾年會有什麼大的變化嗎?

封從德: 從各種跡象來看,很可能會出現泡沫經濟。更大的問題是分配不公,農民一直被當作三、四等公民,他們完全被排斥在一部分先富裕起來的人的範圍之外。共產黨打天下靠的是農民,起初是「打土豪,分田地」,讓農民賣力的給他們打仗,沒過幾年,土地又都給收回去了,共產黨變成最大的地主,農民從此就是賤民。對工人的欺騙更大,本來是領導階級,現在被所謂的公僕一腳踢出去了。這是中共貫用的手法,拉一個打一個,個個擊破,一個個來收拾。勞工階層是中國最大的火藥庫,不爆炸最好,如果一爆炸,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些貪官污吏們,這對整個中國都是災難。這不是最好的路。

安琪: 你覺得最好的路是什麼呢?

封從德: 最好的路是一條漸進改革的路。這需要中共內部的有識之士的配合。真正要依靠的是80%的被中共的利益集團排斥在外的羣體,把他們組織起來。但是中共現在對任何民間團體都控制的非常嚴,不給你任何一點公共的空間。如果中共對任何的要求、不滿都是壓制,最後的結果就是爆炸,一旦爆炸,中共是第一個遭殃的。如果中共能認識到這一點,稍微放鬆一點,結果會好一些,當然我們不指望他。希望公衆能逐漸的意識到並自覺起來維護自己的權益。

安琪: 維權運動是個很好的開始。

封從德: 維權運動是個人對權益的維護,這還不夠,不會有真正的約束力,要由點形成面,形成一種社會的潮流,才能成氣候。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臺灣。我對這個問題還在進一步的學習和探討當中,還沒有進一步的結論。

安琪:非常感謝你接受我們《看中國》網站的採訪, 希望以後有時間我們再來進一步的探討。

封從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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