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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怀最后的日子
 
2003年6月15日发表
 
【人民报消息】林彪说:“彭德怀从小就有野心,想得中华。”
  
■彭德怀说:“检查写不了。要不,杀头算了。”

■彭德怀遗体上的白单上写着“王川”,编号327。

彭总被“揪”到北京

树欲静而风不止。“文革”的“横扫”之风平地而起。

林彪挖空心思,甚至在姓名上做文章,说:“你们知道彭德怀的原名是什么?叫彭得华。他从小就有野心,想得中华。”1966年下半年的一天,在江青指使下,戚本禹提出把彭德怀从四川“揪回”北京。康生马上附和,王力、关锋一哄而起。

有后台撑腰,戚本禹亲自给当时北京名噪一时的“五大学生领袖”之一的韩爱晶打电话,说:现在文化大革命深入,你们可以到四川把“海瑞”揪回北京。

1966年12月,成都的一个冬夜,永兴巷7号的彭德怀住宅,被来自北京的负有特殊使命的红卫兵包围了。红卫兵们翻墙而进,宣布“中央文革”的指示,要把彭德怀押往北京。

红卫兵把彭德怀从成都押到北京火车站,立即向戚本禹报到。当时,戚本禹作为“中央文革”成员正在人民大会堂开“碰头会”,他眉飞色舞地向会议通报:“海瑞”由红卫兵押送,已经到达北京车站。

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周恩来站了起来,说:这件事,由我来处理,由我派人去接。

周恩来随后离开会议室,亲自作了安排,从此彭德怀经受了骇人听闻的折磨,直到最后一口气。

难熬的酷暑

1967年7月12日,康生、陈伯达、戚本禹在人民大会堂接见韩爱晶等人,暗示了折磨彭德怀的信号。戚本禹口沫横飞:“你们要彭德怀交代反毛主席的罪行,应当要他低头认罪。他要是不老实,得对他厉害点,对他不能客气。”

7月18日,戚本禹对彭德怀专案组恶狠狠地训话:“毒蛇僵了,但没有死。纸老虎彭德怀杀人不眨眼。彭德怀是军阀。不要看他装可怜相,如壁虎一样,装死。实际没有死,是本能的反映。动物、昆虫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何况这些吃人的野兽。要打翻在地,踏上几只脚。”

就在康生、陈伯达支持戚本禹讲话几天之后,1967年7月19日,韩爱晶有恃无恐,在北航开会揪斗彭德怀;年近七旬的彭总,被“打翻在地”7次,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当时在场的北京卫戍区警卫战士于次日向“中央文革”作了一个报告。不需要任何修饰和添加,让36年前的原始记录来控诉吧!

昨天北航开了三四十人的小会斗彭德怀。会上打了彭德怀,打倒7次。前额打破了,肺部有些内伤。明天还要斗。

7月22日,卫戍区又向上反映,彭德怀被殴打后“胸部疼痛、呼吸困难,痰吐不出来,不吃饭,不起床。据医生初步检查(未透视),可能有些内伤。”

请看一份《关于彭德怀1967年7月19日至22日监护情况》的记录吧!

自19日参加斗争会后,食宿大大减少,精神很苦闷……进室后就躺在床上休息,胸部疼痛,呼吸困难,不断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当晚未吃饭,不能吐痰。让他写材料时说:“我现在不能写。”我们说,那不行。他又说:“写不了,要不杀头算了。”到22日精神稍好,起来后有点发牢骚,不断出长气……尔后躺在床上,但一夜未睡好。20日说:“今天胸部疼的面积扩大,而且又重了些,从床上起来很疼,也非常困难,起时需要哨兵拉一下,不然的话就起不来。”经医生检查胸部左右两侧第五根和第十根肋骨骨折,脉搏和血压都有增加。

"批斗会"上的回敬

在批斗时,彭德怀经常昂着头,有时露出轻蔑的冷笑。

"抗日战争时你干了什么坏事?"批斗会上有人责问。

"打死了几万日本兵。"彭总回答。

"为什么打百团大战?"

"打敌人嘛!"

"你为什么在庐山会议上写信?"

"我在那封信上只是讲比例失调的问题。"

"你为什么反对毛主席?"

"我没有反对毛主席。我只是无话不谈。"

姚文元颠倒黑白的《论反革命两面派周扬》,要彭总写认罪的读后感。彭总说:"姚文元发表的文章是他的自由,我写不写也是我的自由。"不久,他提笔给姚文元写信:"姚:读三日人民日报《评反革命两面派周扬》的大作后,红卫兵要我表态。……如果照这样宣传有益,就这样宣传吧。如果需要更实事求是一些,我可以供给一些材料。"

林彪、江青一伙狂怒了。

他们利用黄永胜控制彭德怀专案组的权力,不惜要把这位"一生戎马无暇日"的元帅置于死地。

在黄永胜指使下,"彭德怀专案组"于1970年9月17日写了一个所谓《关于反党头目、里通外国分子彭德怀罪行的审查综合报告》,说什么"彭德怀一贯反党反毛主席,里通外国,罪行累累,证据确凿。在被审查期间,态度不老实,时常出尔反尔。我们建议:撤销彭德怀党内外一切职务,永远开除党籍,判处无期徒刑,终身剥夺公民权利。"在此件开头写道:"永胜同志:遵照您对彭德怀结案材料可以上报的批示,现整好呈上。请审示。"11月3日黄永胜大笔一挥:"同意"。

天低云暗的最后岁月

1973年春末,彭总大量便血,最后诊断为直肠癌。1974年夏,彭总病危,癌细胞扩散到肺部、脑部,引起剧烈的痛楚,但是,没有人给他打止痛针。

在生命垂危的时刻,彭总还体贴着别人。他唯恐经常来狱中探望他的侄女受到不应有的株连,用颤抖的手,写下他一生中最后的字迹,说明彭梅魁所以在他看押期间送来粮票、衬衣、鞋袜,是因为仓促押来北京,"成都和北京气候不大相同,我穿着单薄,到京时已感冒,到1967年1月下旬皮肤炎大发,痒疼异常,已成溃疮,后经军医注射治愈,换洗衣服和其他日用必需品也无",才向侄女求援的。彭总还特别说明1962年6月他写给毛泽东和党中央的那封长信,"她没有看过,她也不知道有此信。"

他一再发出内心的呼喊:"历史是最无情的。历史将会审判他们,也会对我作出正确的评价。"

1974年11月29日下午3时35分,彭德怀同志含恨去世,终年76岁。

在近半个世纪的斗争中,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连敌人的子弹也长着眼睛,没敢动他一根毫毛,但今天却被为之奋斗一生的党迫害致死。

他们惧怕彭德怀的名字,盖在他遗体上的白单上写着"王川"。

他们惧怕彭德怀的一切,连他在狱中、病榻上读过、批注过的62本书,包括《反杜林论》,都被付之一炬。

彭总的遗体被秘密焚化后,骨灰偷偷运到四川,编号327,谎称年龄32岁、成都市人。押运者奉命告诉当时四川省委的某两个负责人,只许他们两人知道这是彭总的骨灰,不准告诉第三人。

令人凄然泪下的是,连火化遗体的费用,也从彭德怀少得可怜的狱中生活费中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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