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見到簡妮時,她正在痛苦地呻吟。她兩手緊緊地抓着椅子的扶手,站不起來,又坐不下去,稍微改變一點姿勢就要承受巨大痛苦。這種病人我臨床見過很多,於是我立即在她的人中穴下針,當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針已經下了三分了。我讓她深呼吸,不到1分鐘,她就能夠站了起來。雖然她的腰部還疼痛,但明顯是輕鬆多了。帶着針,我讓她走幾步,只見她痛苦和緊張過度的面部肌肉逐漸放鬆起來。
取了針後,我開始了一般臨床治病的程序,詢問她痛的部位,並伸手去檢查一下她的腰部。還沒等我的手接觸到她的身體,簡妮就驚恐地大叫一聲,那聲音之惶恐、尖利彷彿是被人在腰上捅了一刀子似的。當她看到我停在半空中的手時,立即又用非常抱歉的口吻連聲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接着她抓着我的手就哭了起來,哭的十分傷心。我知道了,我面前一定是一個心靈和身體曾受過嚴重創傷的女子。
我輕輕的對她說:「我們還是先治腰痛吧。今天你回去後可以睡個好覺。」
當她離開時,腰痛好多了,基本上能行走,而且坐立自如了。
她不好意思的對我說:「剛才那樣對你,真是……,我能再來找你治病嗎?」
「當然可以」,我回答。
簡妮的腰痛很快就好了。我知道她會回來的。幾天後,她帶了自己的病歷,來找我治療她的癲癇病。
這樣,我知道了一些關於她的身世。下面是她的故事:
「我出生在中部的農業區,有五個兄妹。母親是個無能但善良的人,繼父是酒鬼,他們在我五歲時結婚了。從那時起,我就開始生活在人間地獄中。我一直被繼父摧殘,直到十四歲,終於有一天我逃出了家,至今我再也沒有回去過。我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二個孩子。我絕對不允許繼父靠近他們。
我是個極度自卑的人,童年的遭遇使我一直痛苦和困惑:爲什麼大人這樣對待我,爲什麼做孩子如此不幸?一種自卑和逆反心理使我變成一個極端自負和自尊的人。就這樣,我生活在兩個極端中,表面上的自尊是爲了掩飾內心的極度自卑。我活得很苦……
我不明白爲什麼人的道德理念規矩在當今的社會里竟然被遺棄到如此地步。隨處可見的是對兒童的虐待,甚至連親生的也不例外。每到禮拜日時,大家都去教堂祈禱,可那都是爲自己的利益在祈禱。在心靈深處,那些做壞事的人一點良知都沒有,就更談不上悔改了……」
她滔滔不絕地愈說愈激動,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就在此時,她的癲癇症復發了。我幫助她停止了抽搐。
當她清醒過來時,告訴我這是她記得的發病歷史中最短的一次,不到一分鐘。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