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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狼共穴61天──山西知名女記者揭黑遭劫持強婚
吳麗常以吳力的筆名發表一些極有影響的關於企業糾紛與勞動仲裁的文章,在當地知名度很高。一些人甚至不知道太原市政府有幾個市長,卻知道有個名記者吳力。吳麗由此得罪了一些人,遭遇了一場大劫難。以下是吳麗親口講述的她在陝北71天的驚險經歷…… 千里遭劫陷危境 2001年5月5日,剛過完五一節,太原不少單位還沒上班。這天上午9時,一個陌生男人打通我的手機,告訴我陽曲縣某信用聯社主任攜款逃走,聯社被衆儲戶圍堵的新聞線索。出於對新聞的敏感,我當時根本沒多想,給我的丈夫王鵬打了個電話說我去採訪,就駕車直接去了陽曲。 車行駛到要出陽曲的高速路岔口時,兩個民工模樣的人攔住我的車,其中一個很壯實的人操着鼻音很重的太原普通話說,有個工友病得很重,問我是不是到陽曲縣城,請求搭個便車。按習慣,我是不會讓陌生男人上車的,但善良的本性使我動了惻隱之心,就打開車門讓他們上車了。 在車上我發現這兩人神色有點慌亂,就問病人在哪裏,那個很粗壯的人說在前面那個工地裏。隨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前面果然有個工地廢墟,我還沒來得及細想病人怎麼會在這種地方,車便開到了工地。我剛剎好車,坐在我身後的男人突然用一塊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被放在一輛車的尾箱裏。我的手腳被捆得很緊,嘴裏塞着團臭烘烘的毛巾,我被劫持了。他們爲什麼要劫持我?看樣子他們不是本地人,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 我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很危險,我想到了丈夫王鵬。我們結婚已五年還沒要孩子,他一直想要一個,但考慮到我在考博士,就反過來做他父母的工作。還有,再過10天就是我媽媽60歲大壽,從不過生日的媽媽卻第一次主動提出要過這個生日,說自己辛苦了一輩子,終於把兒女們拉扯成人了。媽媽若知道我被劫,不知會擔心成什麼樣子? 車在繼續行駛,在劇烈的搖晃中,我知道這是在山路上行駛。由於手腳被捆的時間太長,一點都不能動彈,我的身體在狹窄的車尾箱裏越來越痠疼麻木。我一直支撐着自己不要昏迷,然而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終於支撐不住,意識斷了下來……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堆滿破爛的屋子裏的大炕上,這炕大得真夠玄乎,足夠五六個人在上面打滾。炕中間放着一個小炕桌。這時,一個30多歲的農婦走了進來,是個模樣周正、五官透着農村人善良與淳樸的女人。我當時並不知道,這正是劫持我的罪犯的大嫂。 那女人端來一碟鹹菜和兩個饅頭,看到食物我才感到自己確實餓壞了,端起晾在炕桌上的一碗水一飲而盡,然後狼吞虎嚥起來。在這種環境中我才發現自己本能裏的另一面:素以淑女和新女性著稱的我,在三分鐘內吃掉了兩個加起來足有七八兩重的大饅頭和那碟鹹菜,當中被噎了好幾次,唬得那女人不斷地勸我慢慢吃。 那女人濃重的陝北或甘南的鼻腔共鳴口音,使我猜測自己可能被劫持到陝北了。果然那女人說,這裏是陝西吳堡縣米家坪村,說我得罪了什麼人,好像是曝光什麼的,那老闆給了她兄弟1萬元讓殺掉我,並叮嚀她兄弟以後不要再到山西去。她兄弟從沒殺過人,看我長得周正,他自己30多歲還沒娶妻,便想把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回來做老婆。 我對那女人說我是記者,曾爲民工主持公道,他們這樣做是觸犯國家法律的,要坐牢的。我讓那女人放了我,那女人卻說,他們這裏的媳婦都是這樣帶回來的。她就是10年前從重慶去廣州打工時被人販子騙來的,開始她也不願意,被反覆賣了幾次,後來給這家的米大強當老婆,現在她還不是挺滿意的……與這個像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裏的女人簡直無法交談,她的思想意識裏完全沒有一點現代社會的法制觀念! 罪犯籌辦婚禮 在開始的一週裏,這家人對我很客氣,我心裏明白,他們正在爲劫我回來的那個叫米二強的男人準備婚事。這幾天,村民都知道來了個外地女人,很好奇,跑過來看新鮮。 我失蹤的第五天,王鵬首先感覺到我出事了。因爲我從不關機的手機那些天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他開始打電話給我的單位以及所有的朋友,他們都說已好幾天不見我。但心地善良的他和那些朋友都沒往壞處想。又過了幾天,家裏的電話響了,電話是我單位的領導打來的,他焦急地說,我真的出事了,陽曲縣公安局在當地某建築工地發現了報社的新聞採訪車,那車就是我出去時開的。 千里之外的我,那夜也有很奇特的感應,感到自己失蹤的事情單位和王鵬已經知道了,他們肯定報了案,警方正在焦急地尋找我。 第二天就是米二強和我舉行婚禮的日子。米二強對人說我是他山西的親戚,自小就和他訂了娃娃親。他的謊言是爲了在村裏消除影響,以免走漏風聲,引得公安和政府過來查他。其實他就是不編造謊言村裏人也不會向政府說的。這地方山深路遠,不通公路、不通電,總共只有十來戶人家,住得又極分散。村裏有一半的年輕婆姨是從人販子手中買來的。 米二強的大嫂曾警告我說,有個被騙來的銀川女人逃跑,被抓回來後打斷了腿,一直被關在放土豆的地窖裏。 結婚就要在同一個房子裏睡覺,這是我最爲擔心的事情。新房早已拾掇好了,大炕被拆去,靠窗正中間放着一張新的大床,床上鋪着大紅緞面被子,床頭並排放着兩個新枕頭。 我在枕頭下藏着好幾天前偷偷在石頭上磨尖的一支筷子,我決心用生命維護自己的貞操,除此再無其他更好的辦法。 正在這時,門開了,米二強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地進來了。驚恐中,我拿出那支竹筷對着他,他見我這樣,酒一下子醒了,吃驚地問:「你要幹什麼?」 我憑着一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鎮定和勇氣說:「這事你要讓我自己願意。你若硬來,我就先刺死你然後自盡,讓你什麼也得不到。我是國家的公職人員,真的死了,你是要遭槍斃的,不信你試試看!」 不知是我這話起了震懾作用,還是米二強懾於我敢拼命的緣故,他沒有強迫我,僵持了一會兒,他就自己在床邊上睡了,酒醉的他不一會兒就響起滾雷般的鼾聲。 白天,我和他們一家關係處得很好,他們真把我當新媳婦看,不讓我下地幹活,但在家裏我什麼都幹。村裏人都說米二強有福氣,攤上了我這個好婆姨。 可是晚上一回到屋子裏,我就膽戰心驚。我始終嚴陣以待,不敢稍稍鬆懈,儘管已是六月天,天氣十分悶熱,我渾身都是痱子,加上水土不服,身上有些地方都潰爛了,但我從來也不敢解開衣服。在這兩個月中我沒洗過澡,實在受不了奇癢就乘沒人時,用毛巾匆匆擦一下身子。 這樣過了半個多月,村裏人和米家人都不知道脾氣暴躁、生性兇悍的米二強沒有佔有我。米二強開始時急得團團轉,但又怯於我敢拼命的勁頭,慢慢地對我好像有點灰心了,我猜他可能是想自己已經拿了太原那邊的錢,犯不上再爲我搞得家破人亡。 後來米二強不再與我同屋睡了,我知道他睡在村裏那個寡婦家裏。那寡婦我見過,人長得還較俊俏,因有狐臭,被這裏的人視爲不潔淨,一直沒人敢再娶她。她明知米二強不會娶她,但難熬寡居,早在幾年前就和米二強來往上了。 米二強的行徑讓恨鐵不成鋼的米家人很氣憤,爲了讓我管束他,才告訴我這事。我知道後當然暗自高興,我對自己的安全暫時放心了。 出逃未能成功 我從未放棄過尋找外逃的機會。我已大致把這個村子的環境摸清了:米家不在村裏,而是獨門獨戶地在村外,距米家半里地的村裏有個小賣部,裏面有一臺電話,但我不敢用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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