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消息】中共马列意识形态早已破产,江泽民七一讲话标志中共开始正式抛弃意识形态,转变为一利益集团。资本家入党是否会加剧钱权勾结,现尚难断言。但总算在如死水般的政坛中激起一点波澜。江泽民七一讲话的精神,被人们简化为一句话:资本家可以入党了!各方面人士都是根据这句话来确定自己对七一讲话的立场。一般情况下,中国大陆的领导人在节日庆典时只讲官话、套话,而江泽民又是官话和废话专家,这一次讲出了一句很实质、很关键的话,倒使人另眼相看。讲话引起轩然大波〔特别在党内),并不令人奇怪。

经过短暂的喧嚷,各方面的态度大致已经清楚。简单说来,反应最激烈的是党内的老左派,他们咬牙切齿、暴跳如雷、如丧考妣,但他们公开表示对抗态度的不多,已经表了态的则在压力下〔即在有关领导「做工作」之后)否认和解释,显而易见,他们的策略是保存实力,在党内作合法斗争:党内改革派民主派基本上持赞成态度,但并下急于表态〔胡耀邦的儿子,统战部副部长胡德平、中央党校副校长李君如倒写了有针对性的文章),也不像以往那样大力反击左派,他们乐于观看一向有恃无恐的左派现在落到对抗中央路线的下场。二位知名人物说:「以前是左派和当权派联手整我们,现在是我们看他们两边斗。」社会上的自由派则感觉复杂,因为资本家人党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一直争取的是政治体制改革,从他们的价值立场上说,让资本家人党并不是甚么了不起的进步,此举是有利于金钱消蚀专断的权力,还是加剧钱权的交易和勾结,现在还不能轻易作出断言:年轻的新左派中大部分人和党内老左派一样愤怒,纷纷通过网路宣泄和抗议,但新左派的少数上层人物,即那些知名的学者和作家,则耐人寻味地沉默,有人解释说,他们中一些人在体制内已有地位和利益,不便批评,而另一些人从来只看美国某教授又写了本甚书,提出了甚 理论,对时局大事,持漠然态度。

意识形态反左的一小步

七一讲话内涵颇为复杂,为资本家人党开门,是好事还是坏事,尚难预料。但是,左派反对的理由,却依赖了极其过时与荒谬的理论,所以,不少民主派自由派兴趣不在对江理论的支援上,而在对左派理论的批判和清算上。

左派这次自以为理直气壮的街道行动,不过是重复原教旨主义的神话和呓语。他们宣称,江的新方针政策将从根本上改变中国共产党的性质。据说,中国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政党,是无产阶级先锋队,因此是为广大人民服务的党,难道真有这么回事?

中国共产党从来就不是工人阶级政党,以一九二一年前后中国的工业发展水平,中国的产业工人队伍只是处于萌芽状态。中共从出生那一天起,就其组织成分,斗争目标和路线方针看,它和工人政党已大相径庭。

至于说中共代表了劳动人民的利益,更是天大的笑话。它是一个政治上搞等级制,实施专政和高压,在经济利益方面搞特权,以权谋私的党。正是因为如此,当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以反官僚、反特权为欺骗口号煽动人们向党官僚进攻时,才会有那 多人起而回应,投入斗争。文革之后,党官的权力比以前更加不受制约,入党做官、入党发财的行径愈加赤裸裸,那些党内过气的高官说甚 党的性质是「为广大劳动人民的利益而斗争」,要 是自欺欺人,要 是恬不知耻。照他们的说法,只要不准资本家人党,这个党就是「光荣、伟大、正确」的党,只要由他们把持,这个党就会为人民谋利益,现在有多少人还信这些鬼话?

「阶级--政党--专政」这一套,本来不过是马克思、列宁、斯大林、毛泽东提倡暴力革命,提倡一部分人压制另一部分人的残暴的政治学说,早就该抛进历史的垃圾堆。苏共领袖赫鲁晓夫早在半个世纪前就提出了「全民党」、「全民国家」的主张,江泽民的讲话,比半个世纪前赫鲁晓夫的主张还差得老远,但比原来的政治神话,总算是进了一小步。

有人认为,共产党的意识形态早已破产,早巳不起作用,因此它的形态变化毫无意义,不值得注意。这是不对的。关于党代表广大人民利益,代表历史前进方向之类的神话,至今还在大、中、小学的政治敦科书中大讲待讲。因此,江氏的「三个代表」理论,在中共旧意识形态框架内,也算是有点「新意」的东西。党内民主派广泛认为,这是走向「全民党」和「全民国家」的第一步,是中国共产党向社会民主党转化的起点,也许应该视为可喜。而对另外许多人来说,中国到了二十一世纪还不如半个世纪前的苏联,真是可悲。

七一讲话并不预示政治体制改革

江的讲话虽引起左派激烈反应,但至今还看不出任何迹象,表明它有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的含意。相反,对法轮功信众的变本加厉的镇压,对异议人士的加紧迫害,甚至对海外学者的拘捕,对大陆报刊的大规模取缔和改组,都说明江实行的是政治上紧缩和后退的政策。

有一种解释,认为今年以来各方面的压制举动,正是江打算在资本家人党问题上作出突破而采取的预防措施,以此来堵住党内左派之口,免遭「搞修正主义」、「向资本主义投降」之类攻击。这种解释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但更多的人认为事情并非如此。

还有一种说法我以为比较合理:江好大喜功,在总书记的位置上越当越觉得自己了不起,和毛泽东一样,他不满足于当领袖,更愿意当导师,以图千古留名,与马恩列斯毛邓相并列,而这就需要不仅有理论,而且要有「理论创新」,即是说,除了重复、捍卫之外,还得有「发展」,得有实质上不同于过去的东西:另一方面,江面临即将退位的问题,不论他能否保留军委主席的位置,他毕竟不会再是第一把手了,而取得精神领袖的地位,对于他今后的权威是至关重要的。让资本家入党,既是一种实质性的改变,又是江这种人的思想可以接受的,因为它虽然有可能像左派说的那样将改变党的性质,却未见得会动摇党的领导权。对于江泽民这一代领袖来说,权力和金钱的结合不但不可怕,反而是好东西。

从党的重大决策出笼的实际操作过程看,事情很可能是这样的:江对资本家人党的问题并没有特别清楚、坚定的认识,给江起草讲话的党内开明派秀才争取写上了这方面内容,江也认可,就像党的十五大决议写了要进行政治体制改革一样。十五大之后,政治体制改革如泥牛入海无消息,这次面对党内左派的激烈反对,江很可能并没有后继的大动作。当然,这一次有不同,上面松了口,下面就会大开闸门。反正,资本家人党,江泽民这个始作俑者是当定了。

中共正在从革命党变成执政党

江泽民的七一讲话是一个明显的标志,说明中共正在自觉地从革命党变成执政党。

这就是说,中共要从一个具有特定的历史观、世界观,社会理想和严密的意识形态的政党变成一个利益集团,它的目标将从按照某种理想和蓝图改造社会变为不受意识形态束缚,只为维持自身掌权地位的党。

在九十年代初,目睹中国八九民运和苏东巨变的太子党就制定了一份纲领,明确建议中共自觉地、尽快地完成从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化,今年春天,潘岳组织人写出从革命党向执政党转变的建议,上递江泽民和中央。潘岳的上谏虽然遭到江的驳回,但这并不意味着整个思路不被考虑,恰恰相反,十多年来,中共一直在朝执政党的方向走,越来越靠利益而不是革命理想来形成统治阶层的整合,越来越靠奖惩机制和纪律而不是意识形态来维持统治机器的运转。江没有接纳潘岳的意见,不过是重复这十多年「只能做,不准说」的作法而已。

这一方面说明,中共这个最因循守旧的党,也不可能顽抗国内外潮流,奉行「天不变,道亦不变」那一套。但另一方面,抛弃马克思主义的外衣,采取更实用、更灵活的手法,却更能有效地维持中国的一党专制。

中国人中有理论兴趣的人比较多,我们又多年吃马克思主义的苦头,深受阶级斗争和专政理论之害,因此,不少人以为只要抛弃马列主义正宗,就是一大进步,中国就有希望。他们没有看到,专制统治有各种各样的形武,形势在变,中共领导也有可能和能力「与时俱进」。神权政治固然黑暗,钱权结合的政治同样窒息人。

也许,可以聊以自慰的是,中国的统治势力往往坚如磐石,中国的政局常常是死水一潭,资本家人党的话题一出,好歹引起一点波澜,变总比不变好。

摘自(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