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是從林彪的身體狀況說起的。
連年苦戰,累垮了林彪
從投身黃埔,到北伐,到井岡山,再到長征,直至抗戰和解放,林彪連年征戰,功名天下,也把自己的身體累垮了。
了解林彪的人都知道,他有失眠的毛病,其實,這病早在平型關戰役之前他就得上了。那時候,敵強我弱,還要打勝仗,怎麼辦?殲敵一萬自傷八千不行,對他來說,辦法也只有一個,那就是累自己———累自己的大腦。結果長期下來,用腦過度,神經衰弱,開始失眠。據說打平型關時他都戴上健腦器了。
更糟糕的事還在後頭。1938年3月1日凌晨,奉命率115師師直屬隊晝夜西進的林彪,被國民黨閻錫山的士兵誤擊一槍,子彈從前胸進去,後背出來,傷了神經,落下了後遺症,以致後來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最讓林彪耗費心力的是解放戰爭。1945年9月,中央確定了「向南防禦向北發展」的戰略方針,命令林彪率領十萬人馬搶佔東北。這招棋走得英明,但也險呀!
林彪剛到東北,就感到危機四伏。危機之一是沒有根據地,對於共產黨人來說,沒有根據地,失去了人民的支持,就像闖進沙漠裏的兔子,早晚都得渴死餓死。開始打起仗來連抬擔架的人都沒有。聽說,那時候,黃克誠給中央打電報,說東北我軍有遭西路軍之危險,好在後來經過艱苦努力,才扭轉了敗局。
苦熬了3年,東北形勢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地方我們佔了百分之九十七,部隊發展到近百萬。連國民黨的人都佩服我們,蔣介石的愛將杜聿明說,林彪的部隊從兵力到戰略戰術、武器裝備及戰鬥力都居全軍之冠。
我們開起了順風船,林彪的失眠症卻更厲害了。爲了睡個好覺,可以說什麼辦法都用上了。我也看出來了,他自己也很難受,自己看醫書,自己配藥吃,也不行。聽人家說,可能與以前受傷有關係。還聽人家說,在東北,有一次他吃了自己配的藥,半夜裏發癔症,只穿着一隻鞋就跑到冰天雪地裏去了,警衛員拖都拖不住。遼瀋、平津期間,他乾脆不治了,也沒時間治,更治不好,遼瀋決戰險呀!那時候,我們善打野戰,但大兵團正規化的攻堅戰沒打過,還不佔海空優勢,敵人又可以隨時調華北、華東的部隊參戰;另外,駐守東北的國民黨軍也不是吃素的,蔣介石的五大主力有兩個在東北,統帥也都是抗戰名將。那是生死關頭,搞不好林彪的苦心經營就泡湯了!
從1948年9月到1949年1月,在短短的4個半月的時間裏,林彪指揮打了兩個大仗————遼瀋戰役和平津戰役,殲滅和改編國民黨軍隊近百萬。黨中央和毛主席很高興。1949年3月31日,毛主席在北平親自接見了四野師以上幹部。朱德、劉少奇、周恩來等中央首長都參加了接見,聽說還會了餐。
不久,林彪又率領四野大軍南下。開始仗打得比較順利,三下五除二就到武漢。但要消滅有「小諸葛」之稱的白崇禧可不容易。白崇禧非常狡猾,林彪三次想抓住他,打個大仗,殲滅他,都讓他跑掉了。白崇禧的兵也善於跑,他們穿着輕便,裝備輕便,善於走田埂兒小路、水網窪地。有時候你剛發現他們,一眨眼的工夫,就像兔子似的,三蹦兩躥跑沒影兒了。追不上,抓不着,林彪乾着急,更睡不好覺了。一直到衡寶戰役,他才鬆了一口氣。
隨着戰事的順利發展,條件也愈加好起來了。林彪卻軟了下來,先是長期失眠,發展到頭痛,後來頭痛越來越厲害,一痛起來,頭直晃,只好用一條小毛巾捂在頭上使勁揉。揉一揉就好一些。那時候常看到他一邊走路,一邊用手捂着小毛巾揉着頭。我有時對他說,我給你揉一揉吧。他也不讓。後來,又不知怎麼搞的開始拉肚子,據說是在漢口吃了兩個桃子吃的。從那時起,林彪對水果就很忌諱了。
1950年初,林彪住在漢口,爲了恢復健康,他抓緊了鍛鍊。開始在住地院子裏騎自行車。警衛員要扶着,他不讓;警衛員跟着跑,他騎得很快,把警衛員給撂下了(說到這裏,楚成瑞哈哈笑了起來,可能又想起了警衛員憨厚又無奈的窘態吧)。後來,警衛員們想了一招,在林彪騎車的地點四角各站一個人,他騎到哪邊,都有人護着,一見他的車要歪,就上去扶一把。但是,這麼鍛鍊,效果仍然不明顯,也就算了。爲了放鬆心情,我們還勸他去打過野鴨子,地點是武昌的東湖,我給他開車,給他提槍,給他裝子彈。打了野鴨子,他也不能吃,都給了大夥房了。打了沒幾次,身體也沒好多少,也就不打了。
後來林彪病情加重,只好請示中央,決定離開前線,返回北京治療。我們離開漢口的日子是1950年3月13日,是乘的公務車,四個車廂,車廂裏沒有座,都空着,有的車廂是睡覺的,有床,林彪那節車廂裏有辦公桌和椅子。
回到北京先住在南操場,我還是給林彪開車。因爲林彪身體越來越不好,基本上不外出,我的工作也不忙了。有時出去,就是去毛主席那裏,中南海的豐澤園,還是我給他開車。我感覺毛主席對他不錯,每次談完話,都是毛主席把他一直送到門外。那時,他的毛病主要是怕冷和消化不好,後來走路也感到困難了。當時的北京,春天還挺冷,林彪的車也沒有暖氣,但是車上有一支溫度計,林彪那時就很注意溫度了。爲了提高車裏的溫度我也想了一些點子,比如,林彪要出車了,我就找四五個警衛員,先到車裏擠一會兒,我先開着車上街轉幾圈。警衛員們都是從基層來的小夥子,擠進首長的車裏感到怪新鮮,都很高興,人一多,車裏的溫度也提高了。第一次這樣做後,林彪一上車就問,今天車裏暖和了,怎麼回事?我就如實招來。他聽後說,是啊,人也是鍋爐啊。因爲身體太弱,一時暖和還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比如,有一次他到毛主席那裏去,回來從車裏下來,只走了十幾米遠,他就沒勁了,就走不進堂屋裏去。有個叫薛會生的警衛員只好把他背到屋裏去。
朝鮮戰爭爆發後,整個形勢有點緊張,大概在九、十月份吧,我們這些工作人員接到通知,準備到朝鮮去。當時,我們都換了新軍裝,但沒有什麼標誌。毛巾上、水壺上都沒有字。林彪家裏也在準備,換了住處,還換了一些不宜出國的內勤。
林彪是在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前半年,即1950年3月經毛主席批准回北京治療的。戰爭爆發時,他不在國內。
林彪病重我改行
1950年9月,林彪去蘇聯治病和療養,1951年10月回國。
1953年春天,林彪病情出現反覆,舊病沒好,又添了新病,住在城裏嫌吵鬧。6月,搬到了頤和園裏的翠雲軒。當時,林彪的病已經挺重了。我記得由於當時頤和園的路不好,不適合汽車行走,車開不進去,大家只好把他用擔架抬進了翠雲軒。
這一年是林彪1938年3月負傷以後,病得最厲害的時候,主要是怕冷、怕熱、腰痛、頭痛、失眠,一天到晚靜不下來,需要不斷地活動,一到晚上更厲害。他不睡覺,內勤也不能睡覺,每天照顧他最少要20個小時,幾撥服務人員都給累垮了。他煩燥,折騰,服務人員也受不了,主要是身體挺不住。
林彪病了,不能外出,不用車了,當司機的我也就基本失業了。一天,領導找到我,說:小胖,你別開車了,現在幾個內勤都累得實在不行,看來只有讓你上了。於是,我就改行做了內勤。
我那時年輕,身體好,對林彪也有感情,做內勤盡心盡力,一天二十幾小時我都守着躺在床上的林彪。那時的林彪已病到極點了。他臉色慘白,瘦得皮包骨,連說話的勁也沒有。一天到晚只能躺着,那個痛苦的樣子,我看着也難受。他也特想動一動,可是又不能坐又不能走,咋辦呢?我抖他的手,抖他的胳膊,他就舒服些。
林彪平時就很少說話,現在病了,說話就更少了,有時一天也不說一句話。不睡的時候,就怔怔地睜着眼睛,像是在想事,心情好時,也與我說幾句話,比如,問問我家裏人的情況等等,因爲熟悉了,我有時也問他一些事。比如,有一次我問他,你打仗時幾天幾夜不睡,累不累?他說,不累。
他住的房間是一間老房子,裏面有不少用木料打的隔牆,上面還有雕畫和漆畫。可是,那種木料好像是樟木,有異香味,林彪受不了,只好請人把這些木隔牆拆掉了。房子大了就顯得冷,又不能燒火爐。我只好加了一個電熱棍,就是在一根瓷棍上纏了根電熱絲,通電就紅,散點熱。
因爲怕光,他的房間裏掛了三層窗簾,人一進去,好像進了山洞,眼睛好一陣都適應不了。白天進去我都要打手電筒,他見了還嫌手電筒的光太強,我還要把手電筒用布蒙上,老不見陽光,不通風,睡的被褥換得又不勤,床鋪就潮。我就弄了兩套被褥,每天給他曬一套。後來又增加到三套,輪着曬,每天換。如果遇上陰天,就放在爐子上烤。這樣一來,情況真不一樣,他感覺舒服多了,對我說,小胖,還是你好,怎麼把被子弄乾了?
最苦的就算是我了
爲了給林彪治病,除了常有專家會診什麼的,他身邊還有一個醫療小組。北京醫院的周院長,一個護士,還有就是我。我管生活,周院長負責檢查,護士負責打針。
最苦的就算我了。那時,林彪吃飯、拉尿都在床上,怕的東西就更多了。不僅怕光,還怕水、怕風。爲了這個「風」,我捱過他兩次批。一次,他對我說,以後你離我遠一點。我問,我怎麼了?他說,你走得太快,你有風。後來,我又忘了這茬,他又說,你又走得這麼急!再後我就很注意了。
當時,他的女兒豆豆正在上小學,來看他。由於當時總是在黑屋子裏,見不到光,死靜死靜的,沒有一點兒生氣,小女兒要來,林彪當然很高興,他拉着豆豆的手直喊:「豆豆,豆豆。」豆豆要給父親跳個藏族舞蹈,因爲怕風,豆豆只好隔着窗戶,在門外爲林彪表演了一回。
林彪無論在什麼地方,夏天是不掛蚊帳的,他說是嫌憋得慌。可是,在頤和園那個地方,到處都是水和草,睡覺哪能不掛蚊帳呢?沒有辦法,只能給他打蚊子。打蚊子又不能帶風,我就想了一個辦法,在長竹竿上用毛巾捆個糰子,用它一個一個地把蚊子捅死在牆上。
因爲怕光,林彪的房間裏面沒有燈,只有個檯燈是爲了看體溫表用的。燈上面蓋了好幾層布,只留一道縫。因爲他怕冷又怕熱,晚上睡覺要換三次被才能保持溫度的平衡。開始睡時,只蓋被罩;半夜時,要換毛巾被;早晨五六點,要換毛毯,換的時候相當麻煩,不能凍着他,先把要換的東西捲成卷,放在他的脖子下,然後,一點一點地往下撤蓋在身上的東西,撤一點,放一點,直到撤下原來的,放完新換的。每晚他要解兩次小便,一般是九點左右一次,凌晨一點左右一次,也是在床上,仍然不能凍着他。這樣折騰一夜,我最多隻能睡兩三個小時,直到他早上吃完早飯,我才能再睡一會兒。不過,不到兩個小時,他又有事兒來了。
一個人再有權力、再能幹,一旦病倒在床上,他只能受人擺佈。別看在戰場上林彪是百萬大軍的統帥,也是我的統帥,但在床上我是他的統帥。自從我做了他的內勤,他誰也不要了,只要我。那時,他可聽我的話了,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讓他怎麼幹,他就怎麼幹。就說洗澡吧,誰人說都不行,只有我跟他說,他才肯,只是他總反覆交代,可別感冒了,可別感冒了。我也怕他感冒,就用溼毛巾給他擦擦,他不洗手,手上皸皮老厚,我就慢慢地給他搓。
騙他……
當時,據我跟醫生接觸,給他吃的藥大都是穩定神經的藥,我也發現他神經兮兮的。
他對自己的體溫很在意,因爲體溫總是比常人要高一些,總是在三十七度以上。每次試表他都要問,一旦知道體溫仍然未降,他就顯得很不安,周院長給他解釋,這不是毛病,也沒用,我也跟他說,你這麼老躺着,心急火燎,哪能不燥?肯定比別人要高點兒嘛!他也不聽,老是耿耿於懷。後來,我們都懶得跟他較真了。
說起來也是一閃念。那天,我突然想了一個好辦法,就找到周院長。周院長問什麼辦法?我說,他相信我,我就用兩個表,一個表是死的,就定它個三十六度,另一個表是真的。在試表時,我一邊看表一邊把真表換成假表,不給他看真表,騙他。周院長說,這能行嘛?我說,試試吧,他要求那麼高,一定要把體溫降到三十六度,誰也沒這個本事,反正屋裏面黑洞洞的,他自己也看不清。
不久,我就試了一回。把表定在三十六度六,成功了,不過他有些納悶,一個勁地問:怎麼降得這麼快?我一聽,壞了,「降」得太快他受不了。第二天就把假表的溫度改成了三十六度八。
就這麼一直騙了他一個多月,還真管用,他精神好多了。周院長也挺高興,說,小胖,你真行。
林彪那時一直把體溫看得比命重,一旦體溫「降」了下來,他也輕鬆了。一天,他對我說,小胖,我想起來坐坐。我扶他起來的時候,一看他,嚇了我一跳。他躺着的時候,由於屋子裏太黑,鬍子看不出有多長,一坐起來,鬍子一搭拉,竟有半尺多長,我一見就怔了。他見我發怔,就問,怎麼了?我說,你的鬍子……要不要把它颳了。他摸了摸,說,不行,颳了太涼。我說,那就鉸一鉸。他答應了,後來就把他的長鬍子用剪刀鉸了鉸。
不過,也有弄巧成拙的事。有一回,他真的病了,發燒、腰痛,痛得直在床上打滾,當時,也把葉羣急得不行。後來,上面派來了一些醫生,做了化驗後,說化驗結果沒有問題。因爲這次不比平常,這次是真病了。所以,林彪不信,葉羣也不信,葉羣在和醫生交談時,發現醫生大開着的上衣口袋有一張單子,抓過來一看,正是林彪的化驗單,上面寫的是有問題的。後來,林彪也知道了這件事,很生氣。我估計,醫生向林彪隱瞞病情,也像我一樣,是好意,可是沒有處理好。
據說,後來葉羣經常騙林彪,希望不是從我這兒學去的。
總理同意搭個棚子
在林彪生病的日子裏,來看林彪的首長挺多。來得最勤的要數週恩來,總理對我們這些服務人員都很熟,態度也很和氣,見我就問,小胖,林總近來怎麼樣?每當這時,我都要把近期林彪的情況向總理彙報一下。
在林彪身體稍有些好轉的時候,總理又來了,我給總理彙報了我的一些作法,總理笑眯眯地表揚了我,說,小胖想的辦法很好啊!也就是這次,我向總理建議,能不能在林彪的房間外搭個棚子,讓林彪出來曬曬太陽,總理說,行啊。很快,總理就安排人來按我的要求搭了個小棚子。
這個棚子是封閉的,但是三面的簾子都是活的,可以隨時捲起或放下,我就開始動員林彪出門見見陽光。在這之前,我已經慢慢把蓋檯燈布的縫隙開大,再後就把燈上的布拿掉了,又把門開了個縫。反正,讓他慢慢適應吧。人總不能永遠不見光吧。林彪聽說要出門,堅決不同意。我就說,我先揹你出去,你試試。後來他勉強答應了。我就在棚子裏放了一把藤椅,再把他背出來,坐了一會兒,又把他揹回去。慢慢他也就適應了。後來就不讓我背了,只讓人扶着走出來就行了。
由於活動多了,身體機能慢慢恢復。其它方面也就慢慢好起來了。比如說吃飯,原先他只能吃青皮鴨蛋,不能吃黃,只吃青。如果吃饅頭,最多吃兩個小饅頭,沒有一兩重,一切四半,放在白開水裏泡溼,再吃那見不到水的「囊饅頭」,以至能吃肉末和菜做的小丸子了。
顛他……
林彪那時還有一個毛病總也治不好,也挺讓我發愁的,就是總要讓人抖他的手、胳膊。我跟他多年,對他的生活習性很熟悉。據我長期觀察,打仗時,他一坐車,精神頭就來了。而且,別看他在床上睡不好,在車上有時他睡得還挺香。有一次,他難受得又讓我抖他的手。抖了他的手,又抖胳膊,還不行。硬讓我抖他的肩,我不敢,他還不高興。逼得我又想了一個辦法,弄個車,顛他!他不是要震動嗎?全身震不更好嗎?
現在有人說,是林彪讓人開車顛他,那是後來,當時「顛車」是我先「發明」的,也是逼出來的。那時,由於在頤和園裏實在潮得不行,我們已搬到到了離香山不遠的遺光寺。
我先弄箇中型卡車,在後面做了個帆布棚子,兩邊各有一個小窗戶,屁股開兩扇門,就像現在的大屁股北京吉普一樣,祕書們看我一陣折騰,直問,小胖,你想幹什麼?我說,首長不是要震動嗎?外邊的路不平,開車顛他。祕書說,這能行嗎?葉羣也來問,我解釋了一下,她說,你看着辦吧。
弄完了,我就去動員林彪,說出去顛顛,可能舒服些。他不幹,堅決不坐。我就說,你先坐坐試試,不行咱就不坐了。他很聽我的,最後讓我說通了,對我說,好吧,試試,就交給你了。
我讓警衛員搬上去一把藤椅,讓警衛員也弄個凳子上去坐,扶着林彪。安頓好了,我就開車從廂紅旗一氣跑到了香山,又開了回來。那時,從廂紅旗到香山都是石子路,路面坑坑窪窪的,車在上面跑,就跟搖煤球似的。回來一問,林彪感覺不錯。第二天又顛。每天顛一趟。一直顛了不少日子,他的精神真的好了不少,後來竟能夠自己在院子裏面慢慢轉圈了。
林彪同意「出去轉轉」
林彪生病後,常來看他的有總理、羅榮桓、彭德懷和黃克誠。一般總理一個月來一兩次,彭老總來的次數也較多。黃克誠來的時間不定,但來了以後問得很詳細,還出一些主意。這裏就說說黃克誠
林彪身體稍好一些後,一天黃克誠又來看林彪,看完以後,他問我了,怎麼樣,能不能出去轉轉。我知道他這個出去轉轉是指到外地去療養一段時間,我說,我得問問葉羣。
葉羣雖說是他的夫人,但想見林彪也不容易,林彪對誰態度都挺好,就是對葉羣厲害,有時,葉羣在林彪那裏挨訓,我還聽到林彪大吼,讓她「滾出去」。所以,那時葉羣也怕林彪,去他房間不多。但林彪的治療和行動,葉羣也都了解,也參加一些意見。
當我把要林彪外出療養的事告訴葉羣時,葉羣說她也作不了主,還是得問首長本人,我沒有直接問林彪,先把他的小兒子老虎叫來,讓他拉爸爸到外地去。老虎還小,也不懂事,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他就纏着林彪要到外地去。結果,一下子就讓林彪給「疵兒」回來了。
這一招不行,下次黃克誠來的時候,我就給他說了。黃克誠說,我來試試,結果,還真成了,林彪答應外出轉轉,但提出一條件,不能搞專列,只跟老百姓的客車一塊走。不久,上級也批准了林彪的行動。
林彪這樣的幹部,外出肯定是專列,爲了不讓林彪生疑,和鐵道部商量,讓林彪的專列先跟客車停在一起,等林彪上了專列,再讓客車先走。林彪在車廂裏,也就矇在鼓裏了。
車剛開時林彪還沒有發現,哪知走了一段以後,林彪自己掀開窗簾一看,發現不對了,就很惱火,堅決要停車,不走了,也不坐了。他很嚴厲地問我,這是誰的主意?我裝傻,說不知道,他又問隨行的郭祕書,郭祕書也裝傻說不清楚。他還是堅決要停車,我就勸他,你說要停,就停得了嗎?要是真停了,全鐵路線都得停,損失不小了,你說怎麼辦吧?他梗着脖子不說話了。這一下就把他拉到了南京,又拉到了杭州。
林彪在火車上睡得很好,大概是因爲火車開起來也是在顛、在震動的原因吧。後來,林彪很喜歡坐火車,就是這個道理。
杭州的大鐵床
在杭州的時間較長,林彪身體逐漸好轉,只是還想他的「顛車」。他身體不顛就難受。
這又給我出難題了。杭州可不比北京,上哪兒去找中卡,就是有個卡車,也找不到北方的石子路讓他顛哪。
聽到這個情況,杭州的接待人員很認真,他們提出要爲林總設計一個電動顛床,還爲此請來了一個工程師。當把要求向工程師提出來後,工程師怎麼也聽不明白,最後我告訴他,弄個床,一開電門,人在上面就像騎馬一樣地顛,他才明白點兒。不過他說,他從來沒有設計過這種東西,還要請別人研究一下。然後他又是設計,又是畫圖,搞得很認真,最後,還真給造出來了。我一看,也夠現代化的。又是電動機,又是齒輪,又是皮帶,半圓形,整整裝了一屋子,足有幾噸重。一開馬達,那玩藝就轟隆隆地響起來,上面裝的鐵床就開始震動。
這個「大鐵床」裝好後,就讓林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