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我有点为米洛舍维奇感到难过。叹惜他生不逢时,未赶上毛泽东、周恩来时代的中国。否则,不仅这样的国家江山变色事件可能不会发生,万一真发生了,也一定会把他接到北京去过一份十分优裕的生活,就象对待当年的西哈努克亲王一样。
可惜,现在的中国,不仅已经变得十分现实(好事?),而且已经变得十分的势利,势利到了毫无人类原则、朋友道义、朝三暮四、寡颜廉耻的地步了。
爱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里帮了共产党的大忙,就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给捧上天去。他的遗孀到北京人民大学去看望“六四”时儿子被打死的丁子霖夫妇,犯了共产党的忌讳,就成了“外国敌对势力”的一部分。中国领导笑迷迷的“老朋友”面孔再也没有了,只剩下国家安全部门警员们百般刁难的可恶的无赖伎俩。
前几天,国际著名的加拿大前总理皮艾尔*特鲁多去世了。加拿大举国上下深受震撼,举行了隆重的国葬仪式。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前来为他的老朋友送行,就连古巴的卡斯特罗也以私人身份赶到加拿大首都渥太华,向特鲁多遗体道别,展示出他人情味的一面。然而,当年口口声声一再颂扬特鲁多是 “在东西方冷战时期,首先冲出西方资本主义阵营,向中国人民伸出友谊之手,最先打破西方国家封锁、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并积极支持恢复中国在联合国合法席位的老朋友”的中国,却连个象样级别的官员都没来,让人只感到中国共产党人那里人情世故的变幻。
当年拼命也要支持的红色高棉和波尔布特,如今不仅烟消云散,更让人对波尔布特的下场产生“狡兔死、走狗烹”之感。那可是中共的一条好狗啊,结果居然死无葬身之地。继承当年“领袖、导师”无产阶级革命大业的后进核心对当年“领袖、导师”的忠实信徒竟然“忍看朋辈成新鬼、哪管道义皆粪土”。
米洛舍维奇的政治生涯结束了。最尴尬至及的恐怕还得是中国了。在北约对南斯拉夫联合空袭期间,真正最紧密地站在米洛舍维奇身边的是“向来主持正义的伟大的中国人民”。我们在报纸广播电视上一面大力宣扬米洛舍维奇领导下“英勇善战的南斯拉夫人民”奋力抗击侵略者,一面高声谴责那些外国势力扶持的“南斯拉夫分裂主义者们”和西方侵略者们的卑劣行为。更重要的是我们不仅在道义上支持米洛舍维奇领导下“英勇善战的南斯拉夫人民”,而且还为此付出了大使馆被轰炸、数名记者被炸死成为“烈士”的血的代价。于是,我们又可以骄傲地向全世界人民宣告“中-南人民的友谊是鲜血凝成!”
30多岁以上的朋友们都很熟悉当年这句话“我们的朋友遍天下”。如今放眼世界,我们的朋友还有几人???而对中国抱有成见的又有多少国家???
问题在哪里???
我没有答案,但我只记得小时候父母教导我的一句话:“如果一、二个人说你不好,不要在乎它,但如果大家都说你不好的话,一定是你有什么问题了! ”
遥想当年,中国固然在政治上极其荒唐,国家很穷,经济也很落后,可是中国占据了道德高地,在国际事务中讲原则讲道义守信誉,至少保持个言行一致、始终如一。
如今的中国领导人很现实,很实际,不愿再搞当年“输出革命,让红旗插遍亚非拉”那样的荒唐剧,这是好事。问题是国家利益固然重要,但一个国家的立国思想、政治经济理论基础、原则立场也很重要。
如今的中国,百分之百地在大搞着资本主义、大搞着市场经济,而且在许多方面(如在大中小学教育收费和社会失业、养老保险等领域)比老牌资本主义还尤有过之,却坚决声称我们是搞(比资本主义更先进的!!!)社会主义。捧着空洞无物、教条僵死对现实有百害无一益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当唬人的棒子,却本能地视一切西方政治、经济社会思想理论和体制为敌对势力而封锁、抵制、直至压制和打击迫害。这种虚伪的政治统治和理论思想结构,正在迅速渗透到每个官员、党员干部、和社会大众心理,成为影响和左右他们日常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的心理因素,导致坑蒙拐骗、贪污腐化、不讲信誉、短期行为等一系列道德败坏现象。
窃以为,为国之君宁要道德君子,也不要精于利害算计的商人和师爷!后者治国只讲利益,不讲道义、信誉、原则。
呜呼!米洛舍维奇,爱德加*斯诺,波尔布特,皮艾尔*特鲁多。你们都曾经(仅仅如此)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http://renminbao.com)